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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月色很美,今嘉树将黑色夹克搭在肩头,颀长身形在地面落下阴影,因为注意到身边的女孩轻轻哆嗦着,便将夹克披在她身上,而后拉开一点距离,绝对不越雷池一步。

“谢谢。”程钰裹紧外套,感激地抬头,眼睛里一片晶莹。

今嘉树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吗?”今嘉树突然开口。

今洺走到不远处,突然停下脚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听他们两个在前面交谈,情不自禁地皱起小眉头。

她能感觉到,哥哥此刻心里正像一湾浅水一样,被风吹拂着皱成涟漪,这代表着他心里虽然有一点点紧张,但是很愉快,原来程钰真的是一个会给他带来快乐的人。

可,那个女人,今夜一定是要把这涟漪撕破。

“我记得。”程钰点头,“三年前,那时我在你隔壁学校,你们学校红墙高楼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们学校就是个烂泥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有几个混混盯上你,说要等放学去围你,是我,傻不愣登地跑去给你报信。”

顿了一下,她又轻笑,撒谎都不打谱的:“都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有勇气,如果万一被人知道是我给你泄露的消息,我肯定没得跑。”

“还有后来的一次,那帮东西被我教训了一顿还嫌不够,一不小心被他们摆了一道,我们学校领导那个马屁精以为我自己送上门去挑衅人家,迫不及待地为我联系上我爸了,呵呵。”今嘉树冷笑,“后来居然又是你,第一个听说了这件事跑到我们学校来,亲口在我爸面前为我作证。”

“当时我看见你爸爸真的吓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大胆地说出来了,或许是因为那个被冤枉的人是你吧。”程钰弯唇,月牙一样的眼睛显得妩媚动人,但是那笑意却是不达心底的。

今嘉树停住,问:“我可以一直照顾你,一直以来,除了苏寻江原他们,我最相信的人是你,最懂我的人也是你。”

今洺的心绞痛起来,这倒不是因为她感受到了哥哥的心情,而是她实在是不忍心偷听下去了。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程钰闭上眼睛,今嘉树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伸出手,程钰突然惊恐地睁开眼。

“不要碰我!”程钰挥开他的手。

今嘉树心急往前迈了一步,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程钰?”

“离我远点!”夹克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程钰眼睛睁得很大,但是瞳孔是涣散的,她苍白的脸在夜色中吓人得可怕。

“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你不喜欢我吗?”今嘉树犹疑地,问出这句话。

程钰貌似痛苦地低下头,渐渐蹲下去,捂住自己的脸显得可怜又无助的样子:“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我不配,我不知道!不可能的!”

今洺感觉到心里那池涟漪彻底蒸发掉,缓缓的,有叹气声响起。

今嘉树很绅士地坚持为程钰披上外套,然后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就一个人站在原地了。

今洺歪头看他,那道影子显得落寞几分。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今嘉树正烦躁地将衬衫的领口纽扣解开,此刻只恨不得去那江里游一游。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一个由小渐渐变大的抽泣声。

“呜呜呜呜,啊呜呜呜!”

他低头,看到一个黑卷毛小猎犬一样的小东西。

那红色的裙子还是耀目得很。

“你哭什么?”他一口郁气没提得上来,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的,说完自己都想笑。

“呜呜呜!”今洺假哭一会儿,从手掌上抬起头,“呜呜呜!”

……

今嘉树向她走过来,这么高大一个人站在面前让小小的今洺感觉到压迫。

“小孩,站在那里偷看我们多久了?”他之前没好意思戳穿她,程钰情绪突然激动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小孩在偷看了,他还觉得很奇葩呢,一个四岁的小孩居然看这种八卦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好像还颇有感想。

“我这不是为你伤心吗。”今洺继续假哭。

“不必了。”他抬起手,本想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一把,因为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喂,你该不会是想摸我的头吧!”今洺下意识后退一步。

“怎么了?”

“只有我们家的人才能摸我的头!”今洺叉腰,不再假哭了。

今嘉树看到不远处刘彤正犹犹豫豫地往这里瞅,叫今洺:“小孩,你怎么不赶紧回家啊?找我有事吗?”

“有啊!”今洺认真地看着他。

“干嘛?”

“我要开始啦!”今洺真诚的眼睛不容辩驳。

于是接下来,今嘉树被迫目睹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五分钟,一刻不停,如果是永动机的话那真的无比敬业了。

“呜呜呜!”

今嘉树的衬衫袖子被小孩柔软的手一把拉过去,抽抽搭搭地将鼻子怼上去,沾了他一袖子的眼泪鼻涕。

……

末了,她努力地掂高脚,将小细胳膊伸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