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的倔强(2 / 2)

愤怒之后是悲伤,是无奈,他看着江凝光双眼中自己的身影,轻声问:

“江凝光,你真的要等到再次失去他才会醒悟吗?”

失……去……

一些记忆的片段从江凝光脑中闪过,速度很快让他根本无法抓住,可明明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让他下意识地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最后的最后,少年幽深的眼瞳看着他,像是提醒,又像是自言自语。

“江凝光,输了从不可怕……”

因为,输了其实是代表在乎。

……

三更天,皇帝寝宫中,叶听涛守在江凝光的床旁,双眼布满了血丝,面容更是憔悴不堪。在确认江凝光无事之前,在江凝光醒来开口说话之前,他哪里舍得闭眼,更哪里舍得离开。

在守着江凝光的这段时间,无论是用湿布擦身,还是更换衣物……只要有关江凝光的事,叶听涛都不愿假手于他人。堂堂摄政王,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之一,照顾起病人来竟还有模有样,一点都不比那些宫娥们差。

毕竟,他那里舍得心上人受一点委屈呢。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叶听涛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个他不屑一顾的神婆曾断言他二人之中会有人有血光之灾。如今凝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不正应验了神婆的语言吗?可他在这之前却从不曾信,哪怕他之前稍微上心一分,或许这场刺杀,这场所谓的“血光之灾”就不会发生。

心同意转。

神婆所说的这四字箴言他到底是没能能参悟到,所以如今才会如此后悔不已。

叶听涛胡思乱想之际,床上江凝光已经从梦中转醒,刚动了一下手指就被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刺激得痛吟。

“呃……”

这种身体被利器贯穿的疼痛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了。

听到痛吟声叶听涛自然也发现了江凝光醒了,立马凑了上去。

“凝光?”叶听涛试探地叫着江凝光的名字,确认他意识是否清醒。“凝光,你醒了?”

于是,江凝光好不容易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摄政王那因为憔悴而如同恶鬼般的大脸。

“……”我为什么要睁眼?一睁眼便是这张令人烦躁的脸。

他故意受的伤他自己清楚,看着吓人实际上不会有什么大碍。伤口应该御医已经看过了,伤势如何叶听涛也该知道的,一点小伤而已哪至于如此担忧。

——你把他快吓死了。

梦中身份不明的少年说的话突兀地在他脑中想起,江凝光微微皱起了眉。

“凝光,你怎么不说话?可是伤口疼了?还是说有别的地方不舒服?你这么晚才醒渴了吗?还是饿了?我叫宫人……”见江凝光皱起了眉头叶听涛立马提起了心,紧张小声地询问道,眼中的焦急担忧毫不作假。

“聒噪。”

江凝光烦躁地打断了叶听涛关心地絮叨,只觉得叶听涛就像只蜜蜂一直在自己耳旁嗡嗡个不停。

“……抱歉。”叶听涛先是一怔,脸色一白,低声道了歉。

可江凝光看他这般做低伏小的样子却只觉得更加烦躁,偏过了头不再看他,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怎么可能放心离去。”叶听涛解释,心疼、悔恨、担忧……种种情绪交织在他的眼中。

只是,偏过头去的江凝光却看不见。

“现在朕醒了,摄政王可以安心回宫了。”江凝光开口竟就是要赶人,冰冷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情面。

“你这是在赶我?”叶听涛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整个人如鲠在喉。“凝光,我还以为……”

叶听涛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凝光打断了,只听他道:“在宫中,摄政王这样堂而皇之地称呼朕的名讳怕是不好吧?”

锐利而冷漠,回到皇宫后刚被他捂热的人又再次恢复成了那块坚冰,冻得他生疼。

“……陛下。”叶听涛顿了一下,只得苦笑着改口。

“朕疲了。”江凝光道,始终侧着头不肯正眼看叶听涛一眼。

“我守着你。”叶听涛假装没有听懂江凝光口中的赶人之意。

“摄政王在侧,刚从死门关回来的朕可睡不安生。”可江凝光又怎么肯让他如意,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欢迎。

“……”话说到这份上,叶听涛终是无法再厚脸皮地呆在这,起身替江凝光掩好被子,落下床幔。

“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

道完别,男人带着无尽落寞离去,如同找不着家的小狗。

男人永远不知道,那个倔强地始终不愿看想他的人,隐藏在被子中的手已被自己握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