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眼见着这二人又在朝堂之上争执起来,刘知远眼神中恍过一丝不耐,冷冷发声。
见状,两个人住嘴,赶紧俯身告罪:“请陛下恕罪。”
随着刘知远的“镇压”,杨、苏二人之间的火药味消散了不少,不过气氛却眼见着紧张了许多。刘知远扫视一圈,刘承训不在,刘承祐站在那儿,一直未发表意见,目光游离,老神自在。
“周王,有什么看法?”沉默了一会儿,刘知远问。
游离的目光一下子便恢复清明,刘承祐心中当然是有想法的,仍旧琢磨了下,方才拱手道:“两位相公所言,皆为国家筹谋,都有一定的道理。魏博人口、税赋,占天下之重,自不必我细说。此等要地,万不能久握于杜重威之手。”
“杜重威,如今就如大汉肌体上的一颗毒瘤,已到了不得不割除的地步,拖下去,朝廷或许集聚更强大的力量。但是,这颗毒瘤若是爆发、糜烂、扩散开来,影响的就不只是魏博这一镇了。故,纵使再艰难,也要咬牙除之,早使魏博归于治下,恢复发展,与民休息,朝廷方有余力,应对外敌。”
“否则,拖得过久,不只国内方镇生异,如杨相公所言,孟蜀、荆南、南唐,也会趁机对大汉咬上一口。若不能剿平内患,何以对付家门口的群狼?”
刘承祐此言落,杨邠表情一凝,苏逢吉嘴角则露出了一丝笑意。刘知远琢磨了下刘承祐的话,问:“这么说来,你是倾向于朝廷动兵?”
“以邺都那边如今的情况看来,这兵戈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了,杜重威显然不会束手就擒。朝廷针对其周边的布置,只怕给杜重威带去了极大的压力,他方有那些无力的反制措施。”刘承祐说:“不过,若欲顾及其他州镇,朝廷倒也不用主动发难。只需做好战争准备,待其举叛,便派军将之歼灭!”
“呵呵。”史宏肇突然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殿中,很有些刺耳。
“何故发笑?”史宏肇的行为有些无礼,刘知远横了他一眼,问道。
“臣失礼!”史宏肇竟然知道自己有失礼节,只是那种忍不住的表情更让人厌恶,瞟了下刘承祐:“臣只是觉得,如周王殿下之言,若邺都那边始终保持着此等局面,杜重威引而不发,难道朝廷摆着那么多兵马钱粮空耗?若拖过了今岁,那与杨相所说,又有什么区别?”
一干人的目光落在了刘承祐身上,刘承祐仍旧那副淡淡然的样子,点了下头:“史将军所言,确是有道理。”
看都没看史宏肇一眼,刘承祐朝向郭威:“郭枢密,方才那封奏报......”
众臣的视线又转向郭威,只见郭威自袖中掏出了两份文书,朝刘知远禀道:“启禀陛下,殿议之前,枢密院收到了莫州防御使慕容延钊的奏报,言于其境内截获了一名行迹可疑之人,擒下自其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经审讯得知,那人是杜重威的信使,信上所书,乃杜重威投诚契丹之辞,并邀契丹主破幽州之后,南下中原,与其合兵。奏报并书信在此,请陛下御览。”
两份文书呈至刘知远面前,只稍微浏览了一遍,刘知远重重地拍在了御桌上,怒声道:“好个杜重威,真是贼性不改,朕对之已是极尽宽宥抚慰之能事,仍旧欲壑难填,以蛇蝎之心,妄图勾连北狄,祸害我汉家江山!简直死不足惜!”
“诸卿,你们怎么看?”刘知远横视一圈,再问一遍。
这下,杨邠没敢再反驳了什么了。苏逢吉则眉飞色舞的:“陛下,杜重威反心毕露,猖獗至此,断不能容他!”
“杜重威既不念朝廷恩德,欲行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之事,朕成全他!”深吸了一口气,刘知远冷冷地吩咐着:“派人,将此信送与邺都,将内容昭示天下!”
“是!”
基本可以肯定,当这封信置于案头之时,杜重威绝对坐不住,必反。
“陛下,既如此,朝廷便要彻底地做好征讨准备了!”眼见事成定局,杨邠迅速地转变思路,积极谏言。
刘知远颔首,沉吟几许,说道:“兵马、粮草调度,加快速度。诸位议一议,这统帅人选!”
此言落,殿中又是一阵沉默,各个交换了一下眼色。杜重威那边,拥兵近五万,哪怕刨除那些充数的民力,可战之兵也有两万余。朝廷若欲平之,动用的兵马绝对不少,统大兵在外作战,涉及到军权这种敏感的东西,都不得不慎重。
只沉默了一会儿,史宏肇便主动请道:“陛下,臣愿往!”
目光在史宏肇身上停了一下,刘知远只稍微考虑了下,摇了摇头:“侍卫司、东京禁军,尚需史卿劳心劳力,不可轻离。”
被拒绝,只略有点失望,史宏肇倒也未太过在意。如今他执掌侍卫司,是东京禁军的一把手,威风得意,飞扬跋扈。若是出征,胜负难料不说,反倒有丢掉禁军统帅的可能性。仔细权衡利弊,还不如待在京城,如今的史宏肇,已不复河东时刘知远麾下的纯粹战将,这官僚作风已经吹起来了。
刘承祐呢,他倒是有当这统帅的意愿,不过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提出来,必然遭到反对。
想了想,刘承祐主动禀道:“儿臣以为,与其委将帅出征,莫若陛下亲征,率大军,携雷霆之势,荡平奸凶!”
闻言,刘知远眉头眼见着皱了起来。
PS:关于更新,拆成两章发嫌短,合在一起又嫌慢,真的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