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什么,张屠户的太爷爷,在杀掉土匪老三后,决定封刀全文阅读。《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虽然他还在县衙里当差,但从此以后,再也没掌刀杀过人。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转变:从那以后,张屠户的太爷爷再也不吃羊肉。可他之前,却是“嗜羊肉如命”,什么羊肉汤、羊杂汤、羊肉包子等等,在他最喜欢的饮食里,几乎都和羊肉有关,但自从那次斩杀完土匪老三后,他在饮食上几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凡是与羊肉有关的菜肴,他一点都不碰。
不过至少有一点没变——他还是经常去说书的老刘头家,两人还是经常谈天说地到深夜。过了很久以后,老刘头才偶然发现,这个很爱吃羊肉的老友,不知为什么,对羊肉竟然戒掉的这么彻底。他忍不住问其中的原因时,张屠户的太爷爷却是一脸严肃的说:
“我不想骗你,但也不准备告诉你实情;之所以不想骗你,是因为我对朋友一项坦诚相待,这是我的原则,向你撒谎,我会过意不去;但如果告诉你实情的话,对你、对我都不好,你知道,看风水的、算命的人,子嗣一般都不旺,这就是因为泄漏天机,必损阴德,必损阳寿,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刘头看张屠户的太爷爷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稍微一顿,干笑了几声,自我解围似的说到:“你老兄虽然过去爱吃羊肉,但吃起来却不怎么讲究,你知道咱们这一带,哪里的羊肉最鲜美吗?”
张屠户的太爷爷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郑重其事了,把气氛弄得有点尴尬了,连忙缓和口气,打趣的说道:“哈,这个还真不知道,还得听您这位见多识广、博通古今的刘老先生赐教。”
气氛缓和下来,老刘头捻着自己的山羊胡,不紧不慢的说到:“要讲究这羊肉味鲜美爽口,还要数我们那里的羊”。
“噢?”张屠户的太爷爷身子,不易察觉的震了一下,不知什么原因,张屠户的太爷爷,好像被老刘头的话触动了。
老刘头好像没察觉张屠户太爷爷表情的微妙变化,而是慢悠悠的接着说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那里有的羊,和一般的羊很不一样,不但肉味不一样,有时连里面的内脏,也和其他羊不同。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一次过年,我们家因为没有合适的羊可以宰杀,便从我们村的另外一家买了一只,准备过年用,对了,卖个我们羊的那家,就是你刚杀掉的、土匪的爷爷,我当时还记得听我爹念叨说,他们家的羊和一般的羊不一样,肉特别香,并且一般羊肉的那种膻味,他们家的羊却几乎没有。所以我们村很多人家,都经常从他们家买羊来养,或买来直接肉用。他们家的羊,要比一般的羊要贵很多,但还是供不应求,甚至连外村的都慕名而来。
他们家的羊细看起来,长得也比较特别,我记得我们买的那只,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就感到它的眼,和一般羊眼很不一样,一般的羊眼,长得都是又大、又圆、又黄的那种,而那只羊的眼睛,我咋看咋有点像人眼呢,但大人们好像都没太注意,当时我因为年龄小,个头也不高,所以站着时,那位置正好能注意到羊眼,所以看得比较仔细,说实话,那羊还看了我一眼,我和它正好对视,那时我的心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为啥,我觉得不是一只羊在看我,而是一个人,那感觉很怪,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依然历历在目。哈,可能那只是我过度敏感了,也许正是有这种特征的羊,吃起来味道才最好。
后来,吃到那只羊的时候,感觉那味道,确实和一般羊肉差别很大,香而不腻。我娘在蒸馒头的时候,还放了一块这样的羊肉在笼屉里,因为经过一蒸,肉香就会散发出来,使笼屉里的馒头,也渗进这种肉香味。不过这肉好吃是好吃,就是火性太大,很多人吃后,会目赤上火,嘴上还会起一种特别的泡,那泡是一层裹一层,还会流脓。但也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不过,后来我们一个邻居老头的一句话,使我大倒胃口。
那个老头当过兵,并真刀真枪的打过很多仗,每到夏天会光膀子,那时身上裸露的伤疤很吓人。因为他性格比较耿直,说话总是直来直去,所以也没混上啥功名,岁数一大,就解甲归田,还是个白丁一个。
那天他来我们家,看到我们挂在院子树枝上的羊下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这哪像是羊的内脏啊,倒很像是人的内脏’,当时大人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听这个老头说什么,但我却听的一清二楚,他这句话让我有点恶心。说来也怪,这个老兵好像从那以后,就坚决不让自己的儿孙们,买那个土匪爷爷家的羊,有一次还为这事和自己的儿子大吵大闹,但人们都觉得他这是老了,有点糊涂、脾气有点怪而已,因此也没人和他一般见识”。
张屠户的太爷爷边听、表情边有一些奇怪的变化——用手捂着嘴,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好像很难受似的,忽然,他看起来实在忍不住了,便猛冲到门口,哇哇的大口吐了起来。
老刘头看到张屠户太爷爷如此反应,感到很诧异,因为他觉得这位老友,曾是个那么有名的刽子手,什么恶心、恐怖的场面没见过,听完自己这席话,咋就吐了呢?他边拍打着张屠户太爷爷的后背,边吩咐那个使唤丫头赶紧端来清茶,给张屠户的太爷爷漱口。
一阵折腾过后,张屠户的太爷爷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缓缓的退回到屋里,喝了几口茶,漱了漱口。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发呆了好久,然后禁不住仰脸闭眼,好像很痛苦,自言自语长叹一口气说:“哎,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