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英竹径直走到江之寒面前,伸出手。
江之寒眼光闪动,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
倪英竹说:“我今晚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江之寒点头。
倪英竹沉吟了片刻,又说:“今晚来的,至少有三个,都是官宦子弟。你打的那位我不认识,但听他们说话是副市长的儿子。我认识的,有一个是市领导的儿子,叫唐中,还有一位母亲也是团市委的领导……那些人吃了亏,也许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江之寒点头道:“人是我打的,善后的事宜我一定会仔细,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倪英竹笑了笑,“那么,就拜托了。”
看着对面这位来自江南的,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的男子郑重而有些苦涩的神情,江之寒心里对他的那丝敌意似乎在初春的风里消散了,隐隐的倒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倪英竹一转身,走进夜色里。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呆了片刻,一回头,却见倪裳的目光仍然跟随着他,慢慢的远去。
今天坐在小饭馆里,虽然面上和倪裳的同学们说笑着,江之寒的耳朵却是敏锐的捕捉到倪裳和倪英竹的谈话。尽管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以江之寒的聪颖,推断起来,今晚因为自己的出现,不知道怎样,倪英竹终于有些丧气,选择转身离开了。
在内心深处,这本来应是江之寒窃喜的事儿。可现在,他却觉得空荡荡的,没什么作为胜利者的得意。胜利?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胜利能带来什么?或者,他想要的是什么?
手机的振动把失神的江之寒拉了回来。他对着电话讲了几句,放下来,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的打过招呼,最后来到张小薇和倪裳的跟前,说道:“今晚说好住小顾那里,我先送你们回寝室。”
一路走来,风吹过,有一片落叶,飘飘扬扬的,落在江之寒的头上。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浑然没有发觉。
倪裳下意识的举起手,像是以前习惯的那样将它拂去。但手伸到一半,她便停住了,开口说:“嗯……头上有黄叶。”
江之寒伸手拂去那树叶,一抬眼,宿舍已经近在眼前。
他想了想,开
口说道:“对了,还没有恭喜你呢。我看了半决赛和决赛,果然是风采过人,倪大主持人!”
倪裳轻启朱唇,只是说了句,“谢谢。”走在她身边的张小薇,被倪裳牵着手,眼睛只顾看着地面,希望自己现在是透明,心里很有些尴尬出现在两个人之间。她想找个借口先走,给他们俩留出一点儿空间,手却被倪裳紧紧的攥住,动弹不了。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光彩夺目。有些人,从小到大,在哪里都有人怜惜有人尊敬有人喜爱。有些人,能让儒雅能干的师兄百般爱惜,即使被拒绝也毫无怨言。有些人,能让旁边这位桀骜不驯,有时候看起来凶狠以致有些冷血的男子,一夜间奔驰数百里,只因有人对她说了两个脏字。末了还完全没有架子的和她的那些同学们打成一片,谈笑晏然,谁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已经领导着数百近千的员工,手里的财富已经少有人及。
虽然说不上嫉妒或者自怜,张小薇的心里终还是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即使光彩照人如倪裳,不也有如此诸多的烦恼么?
一觉醒来,唐中坐在床上,还有些懵。惊醒他的梦里,有人朝着他脸上泼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他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使劲一翻身,像是堕落了悬崖,有种失重的感觉,却是醒了过来。
总的来说,唐中算不上纨绔的小孩儿,一向在亲戚朋友间有聪明好学的名声。虽然也见过一两次打架,自己却没动过手,昨晚近距离的看到江之寒的雷霆手段,一下子所有的算计聪明都不见了,傻在了那里。再加上那十来个便装的军人,让他一向觉得可以倚靠的家庭背景仿佛瞬间也化为了乌有,平日里的信心和傲气都找不见了。
他听到有人敲敲门,一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便叫请进。
母亲推门进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开门见山的问:“昨天你干什么了?”
( 最长的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