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背(1 / 2)

三人脱围之后,一连去了几个地方都是些娱乐场所,乐坊、舞榭、弈馆不是观声色就是行赌博的所在,按王宠的说法,若不是考虑到赵高这个小兄弟在场,怕是要一头扎进倡馆不出来了。

王宠这番调笑其实是为活跃气氛,倒不是真的想去开开荤。

不过乐坊、舞榭、弈馆,就连张先那种薄面皮在这些地方进进出出也不觉有何不妥,只因这些原本就是邯郸百姓的日常消遣。

赵高“年纪小”是例外,到这里三年,还真是头一回进来开眼。

莫看王宠是个在载笔署当文吏的,其实他出生在商贾之家算是个富二代,不过时代所限,他这个富二代地位比不了后世那些公子哥儿的地位,正因地位不高家里才想尽办法要培养出他这么一个文化人。

好在王宠也争气,喜欢看书,人也聪明,没有辜负家中老翁的期望。

张先、赵高二人家境虽远不及他,但是在载笔署做了几个月的工,来这些地方适当消费一下也是不成问题的。

谁知王宠这人仗义疏财,尤其是念着赵高年小,从没有让他掏过腰包,甚至连着张先那份也代付了。

这点让他二人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王宠人平时看着虽然是个不着调的样子,但是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用一句调侃的话就轻松打消了二人的顾虑:“我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学那吕氏【1】,你们俩位以后可别让我失望啊。”

今日三人一行最先去的是舞榭和乐坊这两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张先平日里沉默寡言,对舞乐却是个相当懂行的,尤其是音律这条,不仅懂而且会甚至是精。

先说舞榭,邯郸城的踮屣舞列国闻名,所谓踮屣舞就是一种类似后世芭蕾的舞步,昔年的“邯郸学步”一典的真实版本其实就是讲燕国青年来赵国学习这种踮屣舞。

王宠不放过这个好机会,戳着张先讲了不少踮屣舞【2】的由来以及章法,叫二人涨了不少见识。

然而张先讲着讲着三人就一齐被舞台上的美景吸引了过去。

少女们穿着柔软无跟的文绣小鞋,足尖轻轻一踮,红底蓝边的舞衣就在曲乐中、轻风间舒展开来,荡出华美的弧线,宽松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脖颈,既风情万种又飘洒若仙。

她们双眸微盍,发丝轻扬,情态娇媚,若论诱惑,怕是再没有及得上此的。

座上一干人等皆凝神屏气,看得痴了。

柳腰轻,发香散,眉眼含春素颜展。姿态翩纤,流风回雪,落花绕树,真真落得个一舞倾城!

看台上红袖舞转,听台后清乐飘洒,周遭装点的花枝黯然失色。

直到一舞终了,三人从舞榭出来都还有些恍惚。不过三人具是君子,只宁神远观,并不生亵玩之心。

赵高从未料到两千年前的踮屣舞竟是比后世由西方传入的芭蕾还要赏心悦目。

原来我们在艳羡西方传来的文明同时,却不知这些东西我们自己原本也是有过的,甚至诞生得比他们更早更遥远,只是我们从未好好珍惜,才会任它淹没在浩浩历史长河,任它埋入河底厚厚的沙石之中,再无人问津。

“管事的,大爷瞧上边儿上那姑娘了,快给大爷带过来。”舞女舞毕三人就出了舞榭,将舞榭之内的响动抛在了耳后。

“怎么,小兄弟看痴了,莫不是瞧上了哪位阿姊?”

赵高心中转着事情,此刻有些失神,被王宠这么一打岔倒是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横竖如今人都穿越了,还想那些作甚,罢罢罢。

他眸光骤然清明,不答王宠的话反问:“接下来去哪里?”

知道赵高不如张先好“欺负”,王宠摸摸鼻子将话锋一转:“去乐坊看看罢,张木头说他与人约好要去送曲的。嘿嘿,也不知是和哪个姝子【3】对上了眼……”

张先飘飘看他一眼抿嘴不言,自顾往乐坊走去。

相比舞榭,乐坊人虽也不少,但就要安静得多了。毕竟有丝竹声绕耳,有情操没情操的都得做做样子装装面子不是?

张先轻车熟路带着二人七绕八绕进到了女乐、乐师们排练休息的内院,不过迎出来的不是个貌美玉姝,而是个年老的乐师。

“可算把先生盼来了,哟,这是先生的朋友吧,快请入内一叙。”

张先叠手向老人见了礼,赵高、王宠二人从礼,随张先道:“老前辈客气,先请。”

瞧一老一少熟稔的情形竟是忘年交的样子。

而且令赵高、王宠更没有想到的是,先君赵孝成王在位时还曾亲来请过老先生一回,他邀老先生入宫做乐正,老先生托词年老行动不便竟给推了,所以面前这位俨然是乐师里泰山北斗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