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发型(2 / 2)

说到这里,赵高颇为欣慰地看着自己养出来的娃娃。就像对待毛绒小兽一样,捏捏脸,拍拍脑袋,顺顺毛,怎么看怎么满意,思绪自顾飘得远了。

赵高想着今后娃娃也会经历这一套,而且坚信他一定会表现得非常出色……

娃娃被他这一系列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看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本想躲开却怎么也挪不动了,老实巴交地坐在原地,眼睛一闭,摆出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任他“蹂囧躏”。

赵高坐在地上愣愣看着对面的书架,若有所思地抬起右手抚上娃娃头顶,就这么摸啊摸的,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嘴巴微张,满脸错愕,手也跟着僵在原地。

娃娃感受到他的异样,也吃了一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忙杵着小短腿站起来,绕到他面前让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肩头问:“小高……你……你怎么了?”

谁知赵高皱着眉偏过头来,凝重而严肃地看着他问道:“近来怎的不梳双髻了?”

娃娃被他的话问得一愣,回过神来心里直犯嘀咕:这也算是大事?

他相信就算刀剑加身威胁性命小高也不会有如此异状,怎么自己换个男子汉的发髻就这么吃惊了?

从前娃娃梳双髻的时候,两团头发毛茸茸的,摸起来又柔软又舒服,而且梳起双髻,眼睛扑闪扑闪的,模样很是蠢萌,只要他私底下对着赵高,就时常显得又呆又笨。

眼下他的头发分了一缕出来编了个小辫子,然后和别的头发总起来,再绾成一个独髻,用一条黑色麻质的细带子系好,精神倒是更精神了,就是手感没以前好,也没以前呆萌了。

如此赵高的思绪越飘越远,他还记得那年郭开说他给他阿母讨水一事:喊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拿到水却手笨洒了大半。虽然赵高无缘亲见那时候的惨痛场景,但后头想来却又有些不厚道地觉得他可爱,忍不住笑了又笑。

当然他该精明的时候比谁都精,既好学又能吃苦,赵高给他授课,许多时候只要一点就透,不用让人劳神费心。

与其说是他在教娃娃读书,不如说是娃娃在陪他看书,二人一起讨论书中某处时,赵高也常常会收获自己独自看书所不能收获的意外惊喜。

这些是赵高从前就发现了的问题,但是现下再细细回想,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娃娃不知不觉间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了,这是他从前随口答应教他时从未预料到的情况。

“阿母说我已经长大了,得像个男子汉,我喜欢简单的,所以就换了这个。”娃娃十分自豪地说道。

赵高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拿了一卷书放到他手里幽幽道:“哦,那男子汉今晚回去把这个抄完。”

娃娃端着竹简狐疑地想着:这卷可是他亲眼看赵高随手从书架上拿下来的,堆在旁边还未看过……于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小高,里面讲的什么你真的知道?”

赵高笑容僵在脸上:这孩子,总爱刨根问底,就这点不好。

不过他向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尴尬,把自己适才没看完的那卷书一拿,临看前飘飘丢下一句“你抄完我检查就知道里面讲的是什么了”,便已入定,全神贯注地看起书来。

娃娃知道他一看书就很难再将他的注意力扒下来,于是有些“嫌弃”地往别处挪了挪,尽量远离这个不负责任,毫无师德可言的老师。

几个月后。

这天,张先受到了乐坊的邀请,赵高、王宠二人听说是斗琴,兴致大起,趁着不用上工也跟了过去,预备凑凑热闹。至于为何要邀请张先,这其中的曲折还要从前些日子有人踢馆说起。

前些日子有个二三十岁的青年来到乐坊,不由分说便要与乐坊里的乐师斗琴,年轻一辈的乐师经不住他言语的激将,挨个与他斗了个遍,但那人的确有几分本事,凡事和他斗过琴的乐师都铩羽而归。

乐坊的老先生原本在琴技上压他不止一头,但辈分在那里摆着,也不好出来欺负一个后辈,这人就是算准了这点才有恃无恐。老先生想来想去只有忘年交张先可行,于是想法子星夜找人给张先递了消息。

三人从后门进去,待张先换好了乐坊的衣服走到前厅时,发现里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以往乐坊都还算是个清静的所在,多半是些懂音律的进来,就算有那么些个想要花钱附庸个风雅的,也都是极少的情况。这种摩肩接踵站满人的盛况当真还是第一次遇到。

“再无人敢应战,我看你们这乐坊就该拆了招牌关门了罢?”这明显就是竞争对手花钱找人来拆招牌的,偏生乐坊的人有苦难言,自己的确在琴技上略逊一筹,还能怎么办?

张先是个办实事的,能动手的尽量不动口,所以眼下一声不响地上了高台,向那青年行了一礼,便跪坐在设好的其中一方对席上,自顾校起音来。

弄得那青年倒是先懵了一懵:“你……你待如何?”

张先出于礼貌抬了抬头,言简意赅地答:“斗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