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君故，既已至此，想必你也诸多猜疑，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此行目的，和你有关。”

“这话是何用意？”

“我可以告知你我的来意和缘故，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欲行之事，让我随你同去。放心，我绝不过多干涉，但若必要时，还请按我说的做。”

“荒唐。”岑吟当即冷笑，“我凭什么答应你。”

萧无常用指节敲了敲茶桌，显然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讲。

“你可是为寻令妹踪迹而下山？”他问，“不是我说大话，若无我相助，只怕你寻不到她之下落。”

岑吟一掌拍在桌上，登时站起了身。

“你怎么知道？”她哑声问，“你如何得知？”

“我了解的可不少。比如我知道，她乳名叫青青。”萧无常冲她阴森发笑，“甚至我还知道，你颈上一直戴着只有稚童才戴的项圈，乃是你妹妹之物。”

“你知道她在哪？”岑吟猛地按住他的手腕，“你知道青青在哪？”

“我不知。”

“那你如何——”

“在下佛国护法，萧无常，受钦天神女之托，来助你寻青青下落。”

岑吟大吃一惊，手指用力，直接扣住了他的命门。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萧无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女冠如此热情，实在不好。在下会以为你对我有意，不免多想。”

岑吟闻言，脸颊发烫，一把甩开了他。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方才说，是神女娘娘托你来的？”她问道，“此话不可胡言，你可有证据？”

萧无常又笑了起来。

“神女说若你如此问，便让我答你一句话。”他沉声道，“此间不在凡中寻，需向妖邪恶鬼地。”

岑吟心中一紧，原来正是她下山前，扶乩时卜得的卦辞。

但这卦辞从来隐秘，只有师傅、师兄和自己知道。

“神女娘娘……神女娘娘……”她喃喃着，仍是有些难以置信，“神女娘娘为何会派你过来？为何不是别人？”

“我不好吗？”萧无常一脸疑惑。

“你是男子！”

“男子怎样，我又不是常人，对你没有那些非分之想。若你实在不愿，我隐匿身形暗中相护也可。但你要是想把我遣返，恐怕是不成。”

“我不信你。”岑吟斩钉截铁道，“你拿出证据来！光凭两句话，不作数！”

萧无常闻言，连连叹气，像是很拿她没有办法。

“成吧，成吧。”他插着腰道，“小姑娘，你要我怎么证明？”

“神女娘娘叫什么名字？”岑吟问，“她住在哪个宫阙？几重天？俸禄几何？”

“这些事，我就算说了，你又能确认吗？”萧无常问，“还是说，你非要她亲自显圣，你才肯信？”

“我……”岑吟被他问得语塞，“我孤身在外，提防你一些，难道是我错了？”

萧无常没有作声。他平静地看着岑吟，忽然伸出右手，将拇指点在了她眉心上。

岑吟只觉面前金光一闪，满目皆是琼楼碧宇，旋舞飞天，四下香气袭来，耳边仙乐阵阵，竟是天宫幻境，美得令她只觉震慑。

仙宫之中，隐约可见一处楼阁，浮在彩云之上。竹帘落下，晚霞阵阵，其中端坐一位贵气女子，虽不得见面貌，但却有些熟悉。

神女娘娘！

岑吟正欲开口，忽然觉得眉间一痛，当即回过神来。

四处环顾，仍是在那客栈之中，那白面郎君正立于面前，一脸深沉地看着她。

岑吟终于信了他。纵然不是十分，也有九分。

“你当真能助我找到青青？”她低声问，“当真？”

“我不知是否结局会如你所愿，神女亦不知。”萧无常道，“但我定当竭尽全力。”

“可是有什么条件？若我能做到，必定义不容辞。”

“这倒是不必。佛国护法威能显赫，但常需功德傍身，我助你便是为自己积功德。”

“若真如此……若真能寻到青青……”岑吟喃喃着，忽然俯身欲叩头拜谢，“若能寻到青青，贫道身家性命，愿终生借护法驱使！绝无怨言！”

她正要跪拜，萧无常却起身扶住了她，将她拉起来平视自己。

“不必如此。”他平静道。

见岑吟心绪不稳，萧无常便安抚她片刻，要她早些休息，养精蓄锐。过几日后，先随他去城西一趟，有件小事需得处理。

岑吟满口答应，因着青青之事有了相助之人而欣喜不已。

萧无常越发觉得，这小姑娘十分有趣。

*********

未不服药，毒气入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