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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鹿离开翠竹居,并没有立刻回明玥宫。

一夜之间,雪已经积了起来,琉璃红瓦被掩在银装素裹之下,煞是好看。道路两边有宫人在扫雪,倒是比往日还要热闹不少。

快到瑶华宫的时候,林非鹿打发青烟先回去,“我去找皇长姐说说话,外面冷,你先回宫吧。”

青烟现在也知道小公主和长公主关系好,不再担心,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林非鹿揽了揽斗篷,小手揣着手炉,步履轻快地走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宫人看见她,对视了一眼,行礼之后林非鹿问道:“皇长姐可在?”

宫人道:“请五公主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通报。”

林非鹿点了点头,没多会儿宫女就出来了,低着头道:“五公主,惠妃娘娘在里面等你。”

这瑶华宫,还真是个不友善的地方啊。

林非鹿在内心感叹一番,面上一副乖巧神色,踩着小步子走了进去。

穿过前殿一进院子,就看见惠妃坐在门前的屋檐下,脚边摆着取暖的碳炉,手里还抱着一个皮手笼,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面色冷淡地瞅着她。

身边还站着两个宫女,看这架势,像三堂会审似的。

林非鹿脆生生给她行礼:“拜见惠妃娘娘。”

惠妃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连坐姿都没变,淡声问:“你来找长公主?”

林非鹿垂着头,斗篷上的兜帽微微搭下来,像将她整个都藏在斗篷里,显得又小又瘦,“是。”

惠妃又问:“找长公主做什么?”

林非鹿回答道:“小五做了一些东西,想送给皇长姐。”

惠妃哼笑了一声,撑着头说了句:“你倒是有心。”她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淡声道:“长公主在午睡,你既如此有心,就在这里等她睡醒,再亲手交给她吧。”

雪还下着,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就说话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林非鹿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听到她如此为难,斗篷下的小身影似乎有些微微发抖,但最后只是脆生生回答了一句:“是。”

惠妃勾着唇角看了她一会儿,像是觉得无趣,吩咐宫女:“回屋吧,本宫乏了。”

她一走,整个院子就只剩下林非鹿一个人。

四周无声,只有雪落下的轻响。林非鹿垂头站着,小手揣在袖口里捧着手炉,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这惠妃不太好对付。

主要是她跟娴妃的恩怨太深了,自己最先投靠了娴妃,在她眼里自己已经是娴妃那一派的了。她常在宫中乱窜,人又小,往草丛一蹲就没人能发现,由此偷听了不少墙角八卦。

听说惠妃与娴妃之所以如此势如水火,是因为当年惠妃在东宫时曾怀下首胎,最后却因为娴妃的缘故流产。那本是林帝的第一个孩子,说不定还是个儿子。

惠妃本有诞下皇长子的机会,却因娴妃毁于一旦,直到后来林帝登基,多年以后她才再有孕生下长公主。

若是个皇子,又是长子,如今坐在贵妃位上的,说不定就是她了。

如此深仇大恨,估计这一生都是不死不休了。

林非鹿思来想去,觉得攻略惠妃的难度有点大,除非她跟娴妃交恶。但这俩都是妃位,各方面相差不大,换与不换都差不多,还是算了吧。

有个长公主就够了。

不过这惠妃,看上去也是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明知道女儿与自己交好,还如此为难自己,这不是在主动分裂她跟女儿的关系吗?

林念知虽然敬她爱她,但终归心里会有些埋怨的,对自己也会更加怜爱。

如果她是惠妃,她就使劲宠自己,忽视长公主,让长公主眼睁睁看着自己母妃的关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还要时常将两人做比较,踩一捧一,保证不出三日,长公主就要发飙绝交,再无往来。

哎,后宫这些嫔妃,都还是太嫩了。

林非鹿在这胡思乱想神游天际,倒没觉得难捱。这些古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两步都要喘,身体素质实在是差,雪地罚站对于她们而言就算是重罚了。

但林非鹿自打来了就没停过运动,最近还拉着萧岚在练瑜伽,小公主病弱的底子早就被她给增强不少,除了有点冷,其他倒也没什么。

但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林念知身边从小贴身伺候的宫女,就是上次送雪狐皮去织锦坊给林非鹿做衣服的那个,唤作抱柚的,在廊下看着都快变成小雪人的五公主,心里快急死了。

她知道主子跟五公主关系好,等主子午睡起来看见这光景,指不定多难受生气呢。

她一直瞅着正屋的动静,看到惠妃身边的大宫女轻手轻脚掩门出来,猜测惠妃应该是睡下了,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回到林念知的房间,掀开纱帘叫醒了她。

林念知有起床气,又半途被叫醒,睁眼就想发火。抱柚赶紧跪下,压低声音道:“公主,五公主半个时辰前来找你,惠妃娘娘让她在院子里候着,已经站了许久了。外面雪大,五公主还站着……”

林念知瞌睡顿时没了,翻身坐起来让她拿衣服来:“你怎么不早叫我!”

抱柚低声道:“惠妃娘娘刚歇下……”

林念知知道母妃为何厌恶小五,但她觉得这事儿跟小五有什么关系啊,小五是因为跟林景渊玩得好,才得了娴妃一份关照。母妃由此迁怒,不是不讲理吗?

那要照这么看,娴妃岂不是也要因为小五与自己交好,迁怒小五?

小五左右不是人,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