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亲兄弟两个?一起来挖河?啊?其实他俩——他俩都多大了,咋身体这么赖吧啊——长得——”
“你说的这一点儿才是关键。”民工道:“如果说成分不占,要是起根上生在农村,也就罢了,可这俩孩子就是因为前几年从城里头跟随者爹娘回到家里来的——开始说是下放回来的,可是后来运动一来,俩孩子的爹给弄出来说有这事情那事情的问题,这不,他的爹这些年来,是天天挨斗,天天戴着黑袖章挖茅子扫大街,那是苦活累活干不完啊——你说就这种环境下,俩孩子能长成壮汉子么?那样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活,还长个球啊——再说了,我们那里长期吃统购统销,按成分下发统销粮,还没钱买——俩孩子饥一顿饱一顿地,就这样错过了长身体的年龄,他俩一个十九岁了,一个二十一岁,却都跟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能有力气?”
陈牛儿一动不动地听着,面容上现出一丝丝痛楚——哎呀,这俩小民工比自己的命运还要惨啊!想想自己当年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强壮的汉子了,而这两个小民工都十九二十朵了,却还像十四五岁的孩子般稚嫩和柔弱,如此境况如何承受得住啊!
“奶奶地——”陈牛儿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了这三个字来。
“这不,春天青黄不接,两个孩子就争着来挖河,好混口饱饭吃——结果,你看看,就弄了那样的一出,要不是你及时地给把那孬老大和二小制服了,这小哥俩可就得惨死了——”民工说道。
“那哥儿俩是真服气了还是糊弄一时啊?”陈牛儿问道。
“还别说,那哥儿俩想不服气也不行,因为每天都能看见你在河东岸上转悠——他哥儿俩还真怕你再次去工地上挡横,更怕你白天去,那样他们觉得人就丢大了——还有,你经常赤着胳膊去土井子里挑水,他们也是看得见的,你那胳膊上的肌肉疙瘩让那哥儿俩着实害怕——说实在的,我看得绝对没错,你是那天晚上跟他哥俩比拉车上坡,要是真比打架,恐怕他哥俩输得更惨——呵呵,他哥俩真怕你大白天跟他们比摔跤什么的——”
“呵呵,摔跤?要是摔跤,俺会将他哥俩从堤坡上扔到河底去——奶奶地恶人——给当官的当狗使唤的东西,俺是真想见一个揍一个!”陈牛儿道。
“其实那小明早就想来见你,是我挡住了他不让他来——你想想,要是让老大和二小发觉以后报告给当官的,说他勾结外面的人来搞破坏,那样小明不是更没好日子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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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