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万人涌出。
这个“涌”字并非形容词,而是此刻的真实写照。毫无纪律,推推搡搡,在门洞堵成一团,后面的出不来,前面的回不去。
只需五十精骑发起冲锋,就能造成叛军大溃败,因为永宁监城没有护城河。
王渊没有立即进攻,而是等着叛军全部出城,免得把那些后面的又吓回去了。
四百多骑兵早已列阵完毕,但刚刚整编的千余新兵,还在军官的呵斥下出营。那乱糟糟的模样,比叛军好不了多少,一看就是没打过仗的乌合之众。
蒯老三手里提着把刀,至于火铳则没带来,因为他们现在还不会放铳。
“三哥,对面人好多啊。”身边的周昌一脸恐惧,列队时双腿都在不停打颤。
蒯老三同样浑身发软,吞咽口水说:“不怕,不怕,王总督厉害得很。”
“不准交头接耳,违令者斩!”
正千户吕德胜厉声大喝,他也属于精骑的一员,此刻却得留下来统领这些杂兵。
被流放辽东的秀才谢旺,虽然也有些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他听过王二郎百战百胜的传说,并不把眼前的叛军当回事儿,只想着能趁机捞取战功,今后做一个马上封侯的好男儿。
等待好半天,叛军终于全部出城。
但只有高杭统率的中军,稍微还有点样子,而且人数不超过两千。剩下的一万多叛军,那阵列简直不堪入目,还不如中学生做广播体操时队形整齐。
王渊收起千里镜,没有丝毫冲锋欲望,对袁达说:“这仗你来打,我看着就可以了。”
袁达嘀咕道:“我也不想打。”
王渊笑着说:“那你自己挑人。”
袁达又对身边的一员将领说:“老李,你去。”
“得令!”李宗敬抽刀奔出,大喊道,“三千营……不对,神骁营出阵。弟兄们,这是神骁营第一次打仗,都提精神,别给老子睡着了。”
“哈哈哈哈!”
四百多骑兵放声大笑,完全不把眼前这一万多叛军放在眼里。
他们的笑声,他后排新兵惊讶莫名,同时又平添必胜之信心,至少蒯老三、周昌等人没再恐惧发抖了。
数年前,李宗敬还只是百户,跟着王渊南征北战,现在已官至盖州卫指挥佥事。打过吐鲁番的满速儿,打过鞑靼的蒙古小王子,眼前这些乱糟糟的叛军,在他眼中就是一群待宰的土鸡瓦狗。
李宗敬回头问道:“袁指挥,要不等叛军把阵型列得再整齐一些?”
“滚!”袁达笑骂。
“哈哈哈哈。”
众骑兵们又是一阵哄笑。
突然,笑声消失,因为李宗敬已经举起马刀。
只见四百多精骑慢吞吞前进,不疾不徐,沉稳肃穆,甚至在进军过程中还能保持整齐。
对付叛军,不需要火铳。
离叛军前哨还有百余步,李宗敬突然开始加速,距离六十步时再次加速。马蹄声轰隆隆响起,虽只有四百多人,却冲出上万大军的气势。
相距还有四五十步,叛军前哨已然慌乱起来。相距二三十步,叛军前哨突然崩溃,一个个扔下武器胡乱逃跑。
“稳住,不许退,不许退!”高杭惊慌大喊。
无人听令,因为叛军没有指挥系统,高杭吓得的任何命令,在交战之时都无法准确传达下去。那些前哨叛军和军官,甚至看不懂旗令,根本不知道主将到底在说啥。
李宗敬身后的军官,手举令其一挥,骑兵集体放缓马速。距离敌阵还有十余步时,四百多精骑突然变向,斜向冲击叛军的左哨。
由于前哨崩溃,左哨也被溃兵搅乱,现在又遭遇骑兵冲锋,顿时跟着溃散起来。
直至此刻,两军都还没正式接触。但伤亡已经产生,都是叛军溃逃时,自行踩踏造成的。
而且,叛军没有放置任何物品,作为抵御骑兵的拒马设施。
李宗敬在冲溃对方前哨和左哨之后,绕了一个弯子,直冲叛军的中军本阵。
“高大哥,快跑!”叛军副统领张禄撒丫子开溜,临阵脱逃前还不忘提醒,这种做法也算有情有义了。
高杭又惊又怒:“跑个屁,还没开打呢,都给老子回去顶住!”
张禄哭声说:“咋还没开打?已经打完了!”
其实,不用李宗敬去冲叛军本阵,因为叛军本阵,已经被溃兵冲得七零八落。连锁反应很快发生,距离李宗敬最远的叛军右哨,也莫名其妙跟着自动崩溃。
一瞬间,上万叛军全部溃散。
而四百多精骑,冲锋到现在,都还没有出过一刀、没放过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