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苏家主脉,原先称得上人丁兴旺,所以海外分支混得怎么样,估计你们是不怎么在乎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苏家主脉就剩下你们兄弟俩了。
你们还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我也曾经是个猎人,九死一生那么过来的
而你们兄弟俩没有防范风险的意识,平时形影不离的,这要是真出什么意外,你们俩得死一块儿,那苏家就真绝后了。
然后你们兄弟又没成家,现在你们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这辈子还娶不娶媳妇儿啊?”
“苗光启,你这是不是管得有些太宽了?”苏同济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们苏家的事情了?”
“哎。”苗光启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当年你们苏家豢灵反噬,祖宅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免,你们从猎场回去时候,是不是发现族人已经被收殓安葬了?
你们兄弟俩当时才十六岁,年岁尚小,我就当你们还不懂事,所以这事儿我也一直没跟你们提。
现在,你们都四十多了,不是小孩子,那我苗光启就得跟你们这俩苏家后人算一算这笔账。
你们苏家当年出事的时候,你们还困在猎场里不知道情况。
苏家是发出了求援消息的,猎门总魁首和谋主先后下了救援号令。
我苗光启当时人在西安,离得苏家不算远,所以接了这个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你们苏家三百四十二具遗体,其中包括你们的父亲,苏家前代家主苏辛阳老前辈,是我一块一块收集起来,再一个个整理好遗容,在你们祠堂停尸七天。
为什么要停尸七天,因为这是猎门密事,没人帮忙,就我一个人,尸首不能直接埋了,我得就近折木取材,打好三百四十二口棺材。
这么着,你们苏家族人这才入土为安。
我原本不想说这些事情,都是猎门中人,这是理所应当的。
而我随后就脱离了猎门,所以有关于我的这些事情,档案里也就抹去了,你们不知情我能理解。
可是苏同济,你现在跟我说,我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苏家的事情了。
那我就得反问你了,我在脱离猎门之前的这番作为,是不是能有这个资格,稍微关心一下你们苏家?”
苗光启这番话说完,苏家兄弟已经跪在他面前了。
苏同济一脸羞愧:“原来苗先生是我苏家的恩人,是我俩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恩人恕我等不敬之罪。”
“行了行了。”苗光启把俩人搀扶起来,说道,“这都新时代了,咱不兴跪拜这套。”
苏家兄弟站起来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苏同济似是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那这本海外分支的秘籍,怎么会在苗先生手里呢?”
“要说我跟你们苏家,也是有缘。”苗光启说道,“我后来不是流亡海外了嘛,改行了,猎人不干了,研究学问去了。然后我供职的研究所,有个同事姓苏,叫苏翰林,是你们苏家海外分支的后人。”
苏同济听了点点头:“我们跟海外分支虽然联系很少,不过他们偶尔会发电报过来,家谱还是会登记的,确实有苏翰林这个人,他辈分比我俩小,不过年纪比我俩大,今年应该有四十五了吧?”
“对,如果他还活着,是这个岁数。”苗光启点点头。
“如果还活着……难道他人没了?”苏同济惊讶道。
“他已经去世十八年了。”苗光启摇摇头:“要说你们苏家主脉也真是的,就算当年跟海外分支理念不合,可到底这是一门亲戚嘛,人家死活你们完全不管。
海外分支到了苏翰林这一代,已经没有猎人了,他跟我一样,干得是学者的行当,研究生物学。
传承在实际上已经断绝了,那这本传承秘笈也就没有实际意义。
而这到底是猎门九寸的传承,自然是有人眼红的,苏翰林跟我交情不错,知道我的底细,于是就把这本秘笈公开送给了我,这是顾忌有人眼红传承,他怕自己保不住。
可就算这样,苏翰林还是遇害了,留下了两个女儿。”
“哦。”苏同济眼睛一亮,“这么说起来,海外分支还有后人?”
“当然有后人了,不然我今天干嘛找你们俩,不就是说这事儿嘛。”苗光启说道,“苏翰林两个女儿,其中小女儿是我养大的,她一切都很好,不用你们操心。
我跟你们要说的,主要是那个大女儿。
她名字叫做苏冬冬,今年二十一了,当年是被欧洲教廷的人给掳走的,现在是东主教派的圣女。”
苏同济不悦道:“她是我苏家后人,怎么能成西洋宗教的圣女呢?”
“对。”苏同渡也说道,“这成何体统!”
“你们俩啊,之前是一点都不管,现在听了倒是挺着急的。”苗光启嘲讽了一句,随后笑道,“既然你们着急,那事情就好办了。
我跟冬冬这孩子,私下里接触过很多次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世,身在曹营心在汉,应该是想回华夏的。
可问题是他们欧洲教廷的事儿挺复杂,高手也多,我一个人够呛。
你们兄弟俩如今也算修行有成,回头是不是能助我一臂之力,把人接回来?”
苏同济抱拳拱手:“既然知道我苏家有后人流落在外,我等岂能坐视不管,此事义不容辞!”
“啥叫义不容辞啊?我安葬苏家人,那叫义不容辞。”苗光启撇了撇嘴,“你们去把苏冬冬接出来,这跟义气没关系,那是家事嘛,她是你们俩侄孙女。”
“对对对。”苏家兄弟连连点头,其中苏同渡说道,“我和兄长这些年一心修行,其他事情不怎么理会,婚事也确实耽搁了。这眼看苏家无后,我俩心里其实也着急。现在既然有两个侄孙女,那是再好不过了,既然她们父亲也去世了,我们干脆过继过来,当亲闺女。”
“那不行。”苗光启摇摇头,“那俩孩子是我闺女,我视如己出的,你们俩当叔公就完事儿了呗,当人家爹干嘛。”
“不是这个道理,我们是主脉,她俩必须过继过来,才有继承苏家的资格。”苏同济摇头道,“要不这样,这俩闺女分别过继给我们兄弟俩,然后她俩再认你做义父。”
“不行不行!我这样就降级了,亲爹变干爹了!”苗光启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然后拍了拍大腿,“我真是失算,找你们俩干嘛呀,你们就当我没来过,告辞!”
苏同济一把拉住了苗光启的袖子:“苗先生,覆水难收,既然你来都来了,咱把这事情说清楚。”
……
草地里,苗光启和苏家兄弟三人,一个要走,两个拦着,都闹成一团了。
而山脊上,苏冬冬趴在灌木丛里,泪如雨下。
她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这三人听到。
这时候她抬头看了看久别峰,又看了看旁边的公格尔峰,心里明白这时候她应该撤退了。
苏家兄弟为什么来这里,苗光启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已经弄清楚了,既然探明了情况,就应该回去跟林朔说一声。
可此时此刻,她听着草地上三人话语,舍不得走。
小五这时候说道:“我没说错吧,是不是惊喜?”
苏冬冬抹了抹眼泪,在心里默默念道: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