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个煞笔家里出了事,欠了外债,父母生活费都快给他不起,他兜里没两个子了,但他爱面子,或者是更怕失去,所以不敢给姑娘说,他觉得自己这个人就是个混子,配不上人勤学上进的姑娘,姑娘疏远他也是应该的。
他给不起她想要的生活,甚至连约出去逛街都几次推却,因为他怕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方喜欢的物件,她穿上特别好看的衣服,他却不能买给她。
他怕对方给他买了东西,他却没办法只承受她的给予,而付不起回报……”
“你家能出什么事……你不要以为编造一番,就能拿来博同情……”沈玥瞪大眼看他,那以往能让旁人不敢多视的眼眸子,此时含着愠色和一丝疑惑诧异。
陈一闻没有理会她的打岔,只继续说着,“那煞笔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跟那姑娘说,但到头来还是觉得,对方既然不选择自己,也是个解脱。她要的他给不了,他不是她最期望的那个人,甚至还因为他自己的很多煞笔行为,让对方感到难堪。”
“我们小时候大概都经历过,喜欢一样东西,可以坐很久的车,走很远的路,哪怕精疲力竭,付出所有积攒下来的钱,也要买下来。哪怕这个东西会让人受伤,但拥有它,就让人觉得满足。
哪有那么多的适合或者不适合,单纯就是看你够不够喜欢而已。
所以这个时候的离开,一切都刚刚好。
我代表那个煞笔,祝福你和老尹白头偕老。”
陈一闻摆摆手,对她咧出“再见”的绚烂笑容,提着那包方便面口袋,那仿佛才是他唯一的珍藏,转身走向林荫路的另一头。
与此同时他心头长舒了一口气,心道,以前的那个煞笔,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吧。
沈玥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成了这样?
难道不是陈一闻一如既往的要求复合,自己便对他发泄一直以来积蓄的怨气,顺带把他数落一通吗?
怎么和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陈一闻走出去良久,身后才传来沈玥略微发颤的喊声,“陈一闻你混蛋!你说清楚,你这些含沙射影在说谁?你想说什么?”
另一个男声恼火道,“说了老子不姓尹!能不能对别人有点尊重?”
……
看到沈玥还红着眼,林志平上前,准备顺势揽住她的肩膀,碰着肩头,沈玥察觉到往旁边下意识挪了一步,林志平的手落了空。
林志平手在空中停了停,收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点尴尬,但没关系,若不付出钓鱼一样的耐性,如何能让这尾无数人眼里的鲜艳最终在他这里咬钩?而往往这个拉锯,才是男女间最妙不可言的过程。
他从旁看着沈玥的俏面,她双目雾气弥漫,有水珠在脸上划下,但她没有去拭,仍然冷峻的骄傲着,这也是面前这个女人值得让他下大力气的原因:总是在这种不经意的时候,展露出来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他说道,“其实陈一闻至少对你不错,我看他也没有恶意,但就是有些手段,未免幼稚了一点……呵,还没长大。这种人作为男朋友至少好管教,这辈子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兢兢业业混个中规中矩应该没问题,但就是说,你会被束缚住了,可能有一天,他无法理解你所处的平台,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和帮助。你们谁都没错,只是不在一个步调,最终无法同行而已。”
“其实他这么下去,能不能顺利毕业都说不定,说不准最终还成了你的负担,所以现在和他断了,于他于你来说都是好事,是你摆脱拘束,往更好发展的契机。”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没继续纠缠。恭喜你,可以说你自由了。”
说不上为什么,哪怕就是从朋友那里听到说陈一闻跳河的消息,她心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莫名发堵,因为她所认识的陈一闻根本就不会是真正会自杀的货,但以跳河来要挟她倒可能是身边人的鬼点子,譬如刘昱那几个,一点不稀奇。
反而是刚才陈一闻的那番话,让她有种有一念之差永失某物的预感。
但应该是错觉吧,而陈一闻方才的模样,明明才是可恶到不可原谅。
所以她看着陈一闻离开的方向,恼恨和略显惘然之间,脑袋转过来,迎向林志平,点了点头。
但她咬着的嘴唇,却很是用力。
什么是鬼使神差,方才竟然有那么一刻想破天荒主动冲过去把他喊回来,就是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