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运转斗气，消除想哭的冲动，朱蒂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脆生生地说道：“殿下早安。”

维克多微微一笑，拉开主位右边的椅子，一手虚引，亲切地邀请道：“请坐。”

朱蒂心里生出一股暖流，声音轻细地说了一声，“谢谢。”纤手搭住维克多的手掌，在椅子上坐下，又握住他的手，仰头凝望那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俊美脸庞，柔声说道：“亲爱的，我好想你……”

轻轻捏了下朱蒂的小手，以示安慰，维克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了一杯牛奶递给朱蒂，并说道：“亲爱的，我身在遥远的纳维尔王国，也有关注你。”

没有殿下的关注，我恐怕还在养猪……朱蒂甜甜一笑，所有的忐忑和委屈此刻都烟消云散，抿了一口牛奶，转而说道：“亲爱的，你改变了许多，以前你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餐桌上的食物非常丰盛，其中有一半是肉类，份量也超过常人所需。在朱蒂的印象中，维克多的口味比较清淡，食量也不大，每天早上只要一杯牛奶、几枚新鲜的水果，再加上一小块白面包就足够了。

将一块汁液淋漓的煎牛排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肚子，维克多手里拿着刀叉，笑道：“我很满意我现在的胃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朱蒂摇头，他继续说道：“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会有不同的答案。以我个人为出发点，摄取食物是一项最基本的能力。我可以通过进食，把外部的世界法则转化为自身世界的法则……我知道这么说有些拗口，请容我举个例子，看到桌上的烤鹅了吗？鹅食用青草，而我们不吃青草，但我们可以通过食用鹅肉，把青草也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这部分可以是力量、可以是智慧、可以是生命，也可以是后代，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超出自身法则的限制。我不可能吃了鹅肉就长出翅膀，或全身长出鹅毛……”

维克多说的有趣，朱蒂噗嗤一笑，又听他说，“世界本源的原则是，我们不能突破自身法则的限制，但可以充分运用这些法则。我做到了这一点……我掌握了涌动天赋，能够和虚空水元素自然交互之后，变得偏爱素食，现在我不仅能被动地吸收虚空水元素，同样能充分摄取食物，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我和3000年前的德拉文陛下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维克多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我比他更加强大，因为我拥有主宰自身法则的力量，并能将这种力量传授给骑士、神职者和凡人。”

朱蒂手托香腮，柔情脉脉地看着维克多，红唇轻启，悦耳的声音充满了崇拜痴迷的味道，“殿下，我一时无法理解您智慧，可我对你所说的，深信不疑。”

她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尽管不是维克多希望看到的求知欲，却极大满足了他作为男性的自尊，切下一块鹅脯肉，置入朱蒂的餐盘，说道：

“我喜欢美味的的食物，烹制这样的烤鹅需要11道工序，配入7种香料，耗费6个小时，即便我这样的传奇殿下，可以独自在野外生存，却不可能一个人做出这道烤鹅……我一声令下，水银庄园20几个伙夫连夜准备烤鹅，他们做到了兰德尔殿下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向上追溯，烤鹅从孵化养殖到宰杀处理，再加上香料的采集、加工、储存、采购、运输等环节，有数百人在为这道菜忙碌。从这个角度来说，桌上的烤鹅代表权势。”

“朱蒂，我们拥有力量，享受权势。”

朱蒂若有所思，沉默着陪维克多吃完早餐。待仆从撤下桌上的餐具，维克多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笑着问道：“力量和权势的味道如何？”

微不可察地嘟了下嘴，朱蒂闷闷地说道：“很饱。”她完全没有领悟维克多说话的意图，并为此而沮丧，忖道：

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哄哄我呢？

“…我吃掉了大部分。”

轻抚朱蒂滑如凝脂的脸蛋，维克多叹了口气，收回手掌，说道：“亲爱的，你是我的伴侣，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三年前，我准备把你收入银月庄园，充当我的宠姬，不让任何男人染指你。但这对与一名女骑士来说，并不公平……我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却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你，就像我不会花时间去做一只烤鹅，你和我也不可能有孩子……如今，我愿意尊重你的选择权。”

“你要离开我，我替你安排好一切；你愿意做我的宠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银月庄园，安心当一只生活无忧的笼中雀……或者，立下效忠我的誓言，成为我的誓言骑士，做我的盔甲和长剑，将你的未来和生命都托付于我，分享我的力量与权势。”

身穿暗红龙蜥皮甲的朱蒂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维克多以为她要单膝跪地，宣誓效忠，却没想到她走到近前，侧身坐在他的椅子前，双腿蜷在地板上，脸蛋贴着他膝盖，美目泛着泪光，呢喃道：“亲爱的，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求你别赶我走，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维克多忍住捂脸的冲动，语气透着一丝无奈，“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骑士之道。”

“嗯……我学骑士之道，只为能够取悦你。”

“…你认为的骑士之道是什么？”

“养猪……杀鱼人……”见维克多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又可怜兮兮地补充了一句，“…帮助你的雇佣士兵安全撤退？亲爱的，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每次都想最后一个撤离战场，尽量保护你安排给我的亲卫，可我不撤，他们就不走。”

维克多揉了揉额角，嘴角牵扯笑容，颔首道：“你做的很好……但以后要先确保自身的安全，你若战死，那些亲卫都不能活。”

“嗯，我听你的……亲爱的，你对我真好。”朱蒂仰起头，眼神欣喜地问道：“亲爱的，你想让我当你的宠姬，还是当你的誓言骑士？”

维克多沉默了两秒，打量了她身上的双头龙蜥皮甲，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选择穿这身皮甲来见我？”

“怎么了？”朱蒂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咬着嘴唇，委屈地解释道：“这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皮甲……我以为你会喜欢。你想我去换一身裙子吗？”

维克多彻底无语了，他给朱蒂准备了不同的衣物，是想让她自己做出选择。现在他必须承认自己错了，并非所有的骑士都千篇一律的独立坚强，有的人习惯了被别人安排，朱蒂就是这样的女骑士。

当你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别人的时候，你就已经犯了错误……维克多自我警醒了一句，敲了敲桌子，托起朱蒂尖俏迷人的下巴，注视那双碧绿的眼眸，说道：“当我的誓言骑士和我的宠姬并不冲突，可你想过没有，作为兰德尔殿下的誓言骑士和女人，你和你的儿子，和你的父母，和你的兄弟，和布里亚特家族，再不能有任何关系！”

朱蒂握住维克多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柔地说道：“我知道，普利莫和布里亚特家族不再需要我……如果你也不需要我，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只要你肯接受我，需要我，我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为你养猪，为你杀鱼人，用我全部的力量去捍卫兰德尔家族的荣耀……可是，如果将来有一天，普利莫他……”

归属感？这也是个不错的信念……维克多暗自点头，接口说道：“我不会让我的骑士，我的宠姬做出残忍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