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芈昭的第一谋士,而她是芈昭必杀之人。
现在他们的关系只有一种:敌人。
永远。
“你若纠缠于我,或者想拿此事告发我,威胁我,你只要敢做,我一定会叫你后悔。”耳听外面响起一阵骚乱的嘶吼声,芈凰最后丢下这句警告,就欲顺着原路爬上假山,只是身后的成嘉却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盯着握着自己的大手,肤色莹白,修长如节,芈凰微微皱眉,问道,“你莫不是又反悔了?”
“公主,”成嘉缓缓松开掌中握着那只柔软而湿润的玉手,轻笑着示意她不要多疑,然后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嘉只是想说这边还有一条路,请不要怀疑,我真的对你从来都没有敌意。至少在此刻,嘉和公主又有了一个共同秘密。”说完转身轻巧地推开他身后一块巨大的岩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原来这座假山内部是一个空腹,天长地久,风化了多处岩壁,不止芈凰发现的顶处那一块,还有成嘉发现的这一块,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转就到了白龙池边的月桂林子后面,此时林外吵闹声,呼救声,越来越大,芈凰脚不停步,一眨眼间就奔出去了。
男人,一身紫竹暗纹月白轻袍,气若轻羽地站在假山洞口前,右手微微抬了抬,却最后停在腰间,缓缓的看向快速擦身而过,奔出林子的女子。
自始自终他们从不同路,即便命运偶尔戏弄一般安排一场偶遇,却总是萍水相逢后的擦肩而过,正如两条平行线永不会有交汇的一天。
突然间,成嘉又想起十一岁那个生辰宴,自己无论如何嘶吼都无动于衷的父亲。
“出去之后就将这把剑送给若敖公子,说这剑更适合他,听到没有?”书房中,中年男人身着一身左尹官服坐在象征着成氏族长的福禄长椅中,剑眉微皱,声音拔高。
“不!父亲,为什么我要处处忍让于他?为什么就连过个生辰,我都要将得到的宝剑,赠于他?”
“不为什么!”中年男人黑长着一张国字脸,握着茶杯的手“啪嗒”的一声落在长案上,肃声回道,“只因如今在楚国,若敖氏势大,如日中天,我成氏势弱,所以才要示人以弱,徐徐谋之。儿子,我们生于百年氏族之家,比起个人的荣耀,家族的兴盛才是最紧要的。”
“公子,”一名黑衣暗卫从假山后显出身形。
假山边上,紫竹月白衣衫随风而动,成嘉少见地眉心紧锁,久久不答。
眼见同伴发来信号,黑衣暗卫催道,“公子,他们带着吴越已经出宫,我们可以动手了。”
明明只是一抬眸,一低首的时候,却仿佛那么长。
成嘉终于微微颔首,“去吧。”
“是!”话毕黑影再度消失在假山之间,一闪而过。
若是芈凰肯回头好好看一眼,也许就能发现此处的不寻常,可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