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凰随着成嘉走进大棚,眼见里面的菜农正在浇水,然后他将菜农喊了出去,才掀开轻纱一角,露出一张俊颜,然后指着一些水盆中正浸泡的水稻种子说道,“这些是育种。”
“育种?”
芈凰好奇地看着一个个陶盆里发泡的种子正在长出一个个绿芽,不禁用手往水里探了探,好奇地拿出来一看,“种子不是直接撒在地里吗,你这边怎么用水来种?”
“种子期,种子对水的需求最大,往往直接撒在土地中,因为水份不均而导致成活率不高,直接水培就快很多。我们用冷水发泡种子,等待水稻种子出芽,然后出芽之后,我会命农夫将芽种播撒到现在大棚已经犁好的苗床上,再盖上土,交足水,等长出秧苗后,快则八月份第一季水稻全部收割完了,我就可以命百姓们同时抢种二季水稻。”
“二季水稻是什么?”
芈凰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一年不是只能种一次水稻吗?”
“我们楚国位于南方,气候较北方会暖和些,其实如果时间抓的紧,一年可以种植两季水稻,赶在十一月底再收一轮水稻,就相当于我们今年能收两次粮食。”
成嘉指着大棚外飘着稻花的稻田继续说道,“你看如今这十万亩的稻田已经正在扬花,马上就要结稻穗,而如今我通过大棚育苗,到时候就一边收割,一边播新苗,两不耽误,也不会八九月份过后农田闲置,导致秋冬两季农夫无事可干,还为我楚国多增加了一倍的粮食。”
芈凰闻言已经怔住。
苏从没有给她讲过两季水稻的事情,可是十万亩地一次丰收已经相当可观,要是种两季会怎样,再翻一翻,那将是何等惊人的产量。
二人戴着斗笠虽然引人注目,可是一路却再也没有引起百姓的围观,再听了成嘉这番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两季水稻”后,芈凰已经心底震撼到不行,她不知道成嘉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接下来他们又参观了水车,参观了新的作业方式,甚至参观新的农具作坊厂……
“这就是大棚吗?”芈凰
女子看到水车会问,“这个水车,你和公输年是怎么想到的?这么大一个车轮,怎么可以自行运转,又把水运上来。”
“你看到那边山上流下的瀑布了吗?那才是驱动水车的动力。”
“动力是什么?”
“就像马拉车,人推犁,这些都是用了力气,而水落下来会产生一股冲击力,落在水车的一点上就推动了水车的运转,而飞流不停,就会产生一股永动力,一直催动着水车运转,不需要依托任何人力。”
“但是你怎么用拉车的牛拉犁,太浪费了吧?”
马和牛在当前这个时期还是贵族私有物,女子指着田地里农夫拿着鞭子抽牛推犁问道。
“这个是牛拉犁,阿年比照牛拉车,做的一种工具,这样可以节省很多人力,往往人只要在后面赶牛就能很快就把地犁好,这个是我们现在十万亩荒田开荒这么快的根本原因,纯靠人力推犁就像纯靠人走路,你说哪个快?”
“是牛车快还是人快?”
“当然是牛车快。”
芈凰想也不想地回道。
可是这么浅显的一个道理,从春秋到战国再到东汉,历经数百年,华夏民族才渐渐明白。
当然这也和当时的牛马实在太稀少了,只有贵族阶级用的起。
没有人会舍得拿这样贵重的牲口去耕地。
一头牛的价格远高于一个奴隶的价格。
而处于上位统治阶级基本上都是贵族出生,不务农事,不了解农事,根本不知道这些细节。
“这位小姐,老汉我推了一辈子的犁,曾经是我们村里的第一大力王,可是自从成右徒和公输大人造了这么个拉犁的东西后,基本上没我什么事了,我在后面挥挥鞭子,牛儿就在田里不断地跑,地也犁好了……”
一个田里正在休息的老农听到他们的对话,摘了头上的草帽,从田里走到土埂边上跪地向他们行礼说道,眼里都是对土地的热爱和对成嘉的感激,“老汉我种了一辈子地,真的都没有这么轻松过,眼见大水就在我们东郊外流过,却没有催毁我们的农田,这一切都是右徒大人得天保佑,他是最仁慈的贵人。”
成嘉闻言微笑着和他点头。
如今东郊很多百姓不了解真相,都将他神化。
可是有一天,历史会淹没一切,他们也不会再记住是谁发明了这些,只是学着利用这一切创造更大的价值。
指着老汉刚刚重新翻过的地,成嘉带着芈凰又往前面边走边说,“你看刚刚那个老汉过去一个人一天只能犁一亩地,如今东郊这边他一个人可以犁十亩地还非常轻松,所以如今我只要五百个人,二十天时间,就可以完成十万亩的开荒工作。”
“上次我教你的算术,算的过来吧,500人*10亩地天人*20天=10万亩地。”
“这要换在以前,至少要五千人才能在20天完成,或者五百人,要用将近大半年200天的时间才能完成,你说有多快?”
帐越算越清。
而芈凰也立刻意识到一个小小的拉犁工具对于农耕的巨大作用。
“你的意思是就像战场打战,战车以及骑兵对步兵的冲击力,路上行走,马车牛车快于步行,而农耕上我们也可以运用这种类似于兵器,交通工具的农耕工具。”芈凰快速地举一反三说道。
“对,某种程度上,你看到的水车也好,犁也好,都只是帮助我们农耕的工具。工具是帮助我们人解放双手的,而我们空出双手干什么呢?”成嘉将芈凰带到他在这边设的帐房,推开门,他们看见上次周穆金库案协助查案见过的一些帐房先生,有两三个正在里面拨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帐。
“干什么呢?”
芈凰循着他的问题,低头看着帐房何老似乎正在计算如今东郊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