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勇气,我很欣赏。”
若敖子琰欣然低叹,然后带马前突一丈,忽地放声大笑,笑声方起的一刻,“但是这世上不再需要第二个晋灵公!”
“死吧!”
若敖子琰纵声大喝。
长剑斩下!
破风!
如一片光罩在姬流觞的头顶,他直觉四面都无法突出,而若敖子琰已经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根本没有突破的余地,除了全力举起长剑,生生接住若敖子琰这一剑,别无他法。
虎口处传来重挫,连人带马一震。
楚国超前于整个中原的炼剑术,在这一刻完美显现。
坚硬的铜剑败给了柔韧的铁剑,“咔嚓”一声,向着他当胸一往无前斩下。
生死的瞬间,姬流觞的双手猛然交握,紧紧握住断了的剑柄,然后拼着受伤,断剑挥出,若敖子琰微微皱眉,手中的剑缓了一瞬,可是还是劈了上去。
姬流觞虽然获得瞬息的生机,却还是被当胸刺中,微微偏了一寸,同时手中的断剑挥向他胯下的骏马琰冰,“你也去死吧!”
“公子!”
先蔑大喊,率先驱马扑了出去!
此时两军统率阵前相对,无人听见他这一声呼喊,一切声音都被低低压在喉咙中,楚军中发生雷霆的欢呼,晋军心如死灰,全神警戒,等待着最后的死战,楚军压上。
身为军佐,先蔑的剑术,戟术不精,好在箭术还不错,快速打开一石弓箭,附上雕翎箭,对着那个得胜的男人一箭射出。
一箭去势如电。
从背后,无声无息。
当若敖子琰躲过了姬流觞的断剑,却没有躲过这一箭射来,虽然没有射中他,却射中琰冰,本来就游走于暴走边缘的骏马发出一声咆哮,突然发狂奔向晋军的包围圈。
姬流觞亦不管胸口正插着的剑,大喜,大声命道:“良机!”
“全军包抄若敖子琰!”
“活捉!”
晋军如狂潮般汹涌向若敖子琰一人。
“公子,危险!”
“大帅!”
楚军之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江流,孙无义二人二话不说,策马狂驰而出。
孙侯亦看着场中惊险的一幕。
目色一寒,手中长戟握紧。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孙家人,一声怒吼:“我铁卫军儿郎出列,迎战!”
就在两军出列之际,若敖子琰一咬牙,拼着被摔下马重伤的危险,一手青筋毕现横拉马头,另一手抓住重伤的姬流觞。
嘴角吐出一抹森然的冷语,用力一扯,爆喝道:“你也下马来陪我吧!”而比他的剑更快的却是沉闷的一声入肉声,有飞来的暗器贯穿了姬流觞的马头,轰然一声倒地,将姬流觞抛出好远。
二人带伤就地一滚,满身尘土和血,快速地避过发狂的琰冰高扬的马蹄。
轰然在他们身侧重重落下。
一阵尘土飞扬。
姜无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百步开外,驻马观望,而手中还余两粒色子,只听他怀里依着的晋姬拍手笑道,“太子,你每次怎么都这么准!”
“又是六点落地!”
后面还有一骑骏马追随着他的骥尾,尾随而来。
马上胖胖的身影摇援晃晃地搂住马脖,随时都有掉下马去的危险,对着前面的男人挥手大喊道,“太子爷,慢点!慢点!……”
“丑父追不上了!”
“正是因为你!”
发出不满意的低哼,姜无野拥着晋姬在怀,催促道,“我们差点看不到最精彩的了。”
逢丑父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其实他现在更想把这场大战的结果写成奏简传回齐国——晋国联军大败,齐公若是知晓,必然一高兴就会饶过他们这次私跑之事!
若敖子琰看着脚边赧然躺着的带血的色子,上次救了芈凰,这次救了他,抬目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总算还有点用处了!”然后色子一抓一抛扔了回去。
“想说谢谢我就直说吗!”
“不用害羞的!”
姜无野抬手一接,笑眯眯地道。
此时,江流和孙无义已经策马赶到,从来没有见过若敖子琰受过如此重伤的江流那从来淡定的脸龟裂出一道缝隙,“公子你无事吧?”
“小伤,不碍事!”
纵然落地时身受重挫,脚腕更是不良于行,可是若敖子琰仍然不动声色地缓缓站起,揩掉嘴角的血,一甩,利剑高举而起,传令全军:“杀,今日绝不可放过姬流觞北归!”
姬流觞知道缓兵之计没用了,随即在他们一声令下,“进攻!”
“杀!”
楚晋两军身着整齐统一的不同铠甲,剑戢闪亮,寒矢森然,同一时间动了,如两柄擎天巨剑快速向前推进,无数铁蹄踏起烟尘,最后轰然撞在一起,激起洛水河畔边上滔天的血浪。
在二军森然的兵锋之下,人头滚滚,鲜血染红了铠甲、兵刃。
这场大战,终将成为一场恶战。
因为无论是姬流觞还是若敖子琰,都不会放弃自己此行的终极目标。
……
秦国的战鹰在天空中长啸而过。
北风如刀,卷起纷扬的秋叶,天地间一片肃杀!
此时远在焦地,数日之间,秦国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从最西面的函谷关,东进百里,穿过晋国假道伐虢后占领的虢城,逼近临近成周洛邑王城的晋国焦邑,焦邑的守将还来不及关上城门就被秦军斩杀而亡,城内守军不久后归降。
晋国的白马旗从城头上被斩落。
秦国的铁鹰旗从此插上了晋国的焦邑。
身披铠甲的青年公侯望着城头上飞扬的秦国战旗,就地宣布道,“从此焦邑归秦国所有!”
所有秦军欢呼雷动,而青年公侯却望向东边楚晋郑地交战的战场上,“可惜了……这次还是见不到!”
“看来只能等到晋国投降那天,会盟于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