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顺安又感觉到有光亮在闪动,他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时,任庆宁再次开口了:“然后我听到了风声,好大的风声啊,意识吹回来了,我回到了我站立的地方,牧荑提着剑一往无前地朝他飞去,在她的身后,连绵不绝的山脉逐渐恢复了颜色,天空也再次变得澄蓝,熟悉的风景回来了。”
任庆宁轻叹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缓,“说来可笑,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山下的人,我还嫌他们会碍事……”
“但那时候,山上还有机会,山上底蕴之后,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可是当时只有牧荑当机立断提剑而上,还有她的同伴们,为她挡住了妖魔的侵袭,全然的信任她,支撑着她完成了那一剑。我当时便明白,我们对谢东的揣测是毫无道理的。”
“这些细节我从来没有听谢老师说过。”苏望舒说。
“你知道什么?”任庆宁问。
苏望舒低头说:“我只知道,我们赢了,牧荑姐死了,许许多多的人都死了。之后山上开始于政府深度合作。”
“参与此事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因为我师父的缘故……后来刘师伯便辞去了掌事之位,开始追杀从主峰中逃出的妖魔,六年后,他的死讯传回到山上,”任庆宁叹了口气,“其余的人,也都闭关的闭关历练的历练,到你们这一代,”他的视线从钟言和汪瑾脸上扫过,“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就连那把剑,也便了模样,有了新的主人。”
钟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任庆宁又说了下去。他感慨说:“那天站在主峰上的人,多是修道有成的前辈,我听说过他们的故事……但那一刻,他们身上的光辉被黑暗吞没了,而牧荑和她的同伴,以凡人之身向那样的存在发出挑战。那一天后我隐约摸到了一丝法则的门槛。”
“所以你选择下山?”林顺安问。
任庆宁坐正了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他说:“是的。我明悟到法则之间的对决,考验的不是力量的累积,而是意志的较量。这些年我在山下,除了游历与修炼外,我花费了时间在研究所里,我参与了许多项目,”他看着林顺安,“甚至我自己,都被你的同事们研究过。”
“是吗?”林顺安表情有些尴尬。
“我也在想,你们能不能帮我找出一条路来。”任庆宁笑了笑,“事实证明,谢东那一套很有用,这些年研究所的成果,不也都在山上推广了起来,比如灵力浓缩液,还有一些好用的仪器……”
“那任师叔,你找到了你的道吗?”汪瑾问。
林顺安再一次感觉到有光晃过。
他往窗外看去。窗外漆黑一片。车窗映着他的脸,有些模糊与扭曲,又有一些陌生。随着车身的摇摆,那张脸上似乎散落了一些黑点,不停的复制与扩散着,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张脸……
他揉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车窗上的脸消失了。
全然的黑暗。
这时他听到任庆宁轻声说:“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