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哄谁也不能哄您!”韩秀峰放下茶杯,得意地笑道:“梁九的堂哥梁六您一定听说过,他已经从扬州回来了。还有当初把梁九引荐给我的陆大明,有曾跟吴文铭一道去大桥镇阻截贼匪的陈虎。总之,当初留在万福桥的那些乡勇,陆陆续续回来了四十多个。不但全上过阵见过血,之前还全做过伍长、什长甚至哨长。”
“他们人呢?”郭沛霖急切地问。
“全在保甲局坐冷板凳呢,他们被仙女庙的那些主儿坑得不浅,现在一个个是追悔莫及。您要是能启用他们,他们一定会用命。”
“有这么多可用之人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没顾上吗,”韩秀峰笑了笑,又说道:“论领兵,陆大明和梁六都能独当一面。陈虎胆大心细,曾率三十多乡勇在大桥镇一带与贼匪周旋,不但把三十多个乡勇全带回来了,还带回三十多颗贼匪的首级。姜槐虽不如他们,但领一团乡勇绰绰有余。”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没想到竟有这么多悍将,好,太好了!”郭沛霖激动不已,想想竟站起身,紧盯着韩秀峰道:“志行,我郭沛霖一言九鼎,说到定然会做到。你不是想致仕回乡吗,最迟明年春天,等盐捕营和那些乡勇编练好,不管到时候战事有多紧我都会让你回去。”
“谢郭大人成全。”韩秀峰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站起来躬身致谢。
“这有什么好谢,应该是我谢你才是。”郭沛霖扶住他双臂,又问道:“半年一转眼就过去了,你要是在江苏还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免得走时想不起来或顾不上。”
“郭大人,您这一说我发现还真有几件事要拜托您。”
“但说无妨。”
“第一件事是我跟仪真吴家有点交情,吴文铭回仪真办团练去了,这一去不晓得能不能再回泰州。他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走前安置在泰州的那些家眷不能没人照应。”
“两江总督吴文镕的胞弟?”
“正是。”
“这你大可放心,就算你跟吴家没交情,我郭沛霖也要保吴家人周全。”
“谢郭大人,”韩秀峰拱拱手,接着道:“再就是顾院长、王千里和余青槐等海安士绅,现在都快变成我们运司衙门的士绅了,不管我们要做什么,人家都是有求必应。人家跟我们运司走这么近,很难说将来的泰州正堂会不会有想法,所以……”
“我运司衙门就是衙门了?”郭沛霖拍拍韩秀峰胳膊,斩钉截铁地说:“他们你大可放心,只要我郭沛霖没离开江苏,就没人敢为难他们!”
“郭大人,我代顾院长他们谢谢您。”
“又来了,说正事,还有吗?”
“还有件事,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怎么会变这么婆婆妈妈的,这儿又没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说了,明道书院院长任雅恩您是见过的,他不只是贡生,也是候补儒学训导,候补了十几年都没能补上缺。所以我想帮他求求您,要是有机会就帮他补个缺,要是能做一任教谕那就更好了。”
“我以为多大事呢,新任江苏学政正好是我在京城时的好友,你让那个姓任的贡生把履历交给长生,我回头写封信连同履历一道差人送江阴去。”
“郭大人,您就不问问我为啥要帮他求官?”韩秀峰禁不住笑道。
“谁没个亲朋好友,这有什么好问的?”郭沛霖对这些真不感兴趣,反问了一句又追问道:“还有没有了?”
“没了,不是,还有件事。”
“还有赶紧说!”
“还有就是我走了之后您一定要保重,我还等着将来求您提携我娃呢。”
“这算什么事,你看我像是个短命的吗?”郭沛霖笑骂了一句,竟坐下叹道:“志行,我敢断定出京前段大章一定跟你说过什么,可惜了,可惜了!”
“郭大人何出此言?”
“你是真不晓得假不晓得。”
“我真不晓得,郭大人,我想回家这跟段大人又有啥子关系!”
“其实他也没明说,只是从言谈间能听出他对官场心生厌倦,已萌生辞官归隐之意。人各有志,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