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先答应下来咱再寻机逃跑呢,还是先死不认帐?都还没等想好,李清就走到朝天阁下了,王曾正在阁下面等着他,神情有些恍惚,李清也就冲王曾拱拱手没做声,这王曾看起来有些面善。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面,不过李清也没想上前套近乎,因为谢大娘说了,自己和人家儿子吵过架,那不用想,多半自己骂赢了,骂了人家儿子,现在扑上去猛抱腿怕都不管用了。
王曾今天未着官袍,一身雨过天青的常服。四十来岁光景,颌下短须,只是面目清俊。一副老帅哥的派头,不过板着脸严肃的很,让李清直叫可惜,就这容貌进了秦楼楚馆,肯定会大受那些喜欢成熟味男人的妹妹追捧。
王曾也在暗地打量李清,其实他早就见过李清了,当初水云庄操演,龙翔军大破龙卫军那会他就在台上坐着,不过传闻中的李清行径和他的性子可有天差地别,所以从没和李清近前说话。
只是今天李清冲他只拱拱手。反叫他心里颇有些赞许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个不喜阿谀奉承的主,向来喜欢和上官梗着脖子硬干的,连太后地帐都不怎么买,否则怎么会后来又被太后借故打发去了青州呢?
现在丁谓倒了。他居功甚伟,又贵为宰执,一时京里在他面前献殷勤的还怕少了?他哪知道李清是因为自己参与了拐骗良家女子的勾当,心下惴惴不安才忽略了礼数,要是他现在冲李清展现个和善的笑容。那李清肯定立马腆着脸凑过来嘘寒问暖了。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别看李清以前在京城里也喜欢和官儿乱吵架,当初就他一个人。要死鸟朝天的,大不了就当自己掉运河那会因公殉职,现在不同了,都有下一代了,可不能自家的孩子一出来也是贱籍,叫人看不起。
还真别太介意这礼数,以为见了官就得跪,然后口称奴才的,那只是辫子朝的臭规矩,咱中国古代可不这样,只要没有罪又不想求人,膝盖用不着那么软,咱大宋地臣子在朝堂上见了天子都不用下跪呢。
只是按正常的规矩,身份尊卑已分,李清的腰应该更弯些才是,另外至少得称呼声王相才好,要换成别人,兴许王曾还要觉得是简慢自己,可对李清却不尽然,尽管流连烟花巷陌地名声不好,可数度有机会而不肯做官,这在咱中国的文人圈里,还是件很值得称道的事情,因为谁都知道做了官会有多少好处,哪明白李清还就嫌做了官不好和妹妹们亲近的心思呢?
咱魏晋风骨不也是经常有名士傲王侯么?当然,这李清算是爱妹妹的名士了。
“李清,随我来。”见李清还是垂手在一边不作声,王曾说了声转身便走,李清赶紧跟上,连气都不敢大出,眼凑着要行到阁顶,李清忍不住抢上一步问道:“敢问王大人,稍待见了太后,在下须如何持礼才是?”
那王曾面无表情的答道:“却不曾想到李三郎也会心忧礼数,适才见了本官之时,却何不问要如何持礼?”
李清噎得张口结舌,其实人家王曾是幽他一默呢,只是这样的冷笑话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讲,实在是残忍的很,李清后背上刹时冒出毛毛细汗,得,这梁子算是结上了,此时陪笑脸解释都有些晚,结果李清还在心里恨上了,妈妈的,等海盗船成了气候,不上你王曾家打劫,老子就算白来了大宋!
朝天阁并不是园内最堂皇地建筑,相反孤零零的建在一个小坡上,因地势而成为最高的建筑,足足有四层,其实园内还有五层的楼阁,只是反倒比它显得矮,所以当初命名的时候,反把这个阁叫着朝天阁了。
李清对这个阁倒是不陌生,以前还经常来,看园内风景还就以此处最佳,独居一处又最高,视线全无阻碍,而现下地好处就是说话不担心被闲杂人听到,李清对太后选在此处问话的用心也是明白的,毕竟事关皇家体面啊。
到了最上层,李清是低着头走进去的,这可不是龌龊人改了性情,人家刘妹妹当初把宋真宗迷得神魂颠倒,怎么说也是个俏人儿,现在不过四十来岁,没准依旧风姿犹存,只是李清刚才偷眼扫过了,那阁上竖着一个大锦屏呢,不消说,太后就坐在后面了,反正看不着,还是别让太后看见咱那乱转的眼睛珠子好,一会要说瞎话呢。
阁上还就两个宦官立在那里,见王曾带李清上来,两个宦官各端了一个绣墩放在屏前,王曾也不客气,一撩袍角就坐了上去,李清在边上暗暗吃惊,怪不得史书上说包拯能喷宋仁宗一脸唾沫,而宋仁宗还只能回宫再擦,敢情咱大宋地官员可以这么放肆?
李清可不敢坐,打小和老妈交锋地时候就明白,越装可怜才能越好混过关,王曾见他不坐,依旧无表情的目不斜视,搞得李清站在边上心里直打鼓,背上湿了一片。
那两个宦官早垂手退了出去,阁内一点声音都没有,李清只听到自己地呼吸声,其实并没过多久时间,可李清觉得已经是漫长的等待了,方听到屏后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久闻李三郎平素放荡不羁,今日瞧来,却也平常。”
这声音清脆欲滴,而且说的抑仰顿挫,就象唱小曲般的好听,李清一下子这神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心里直嘀咕呢,居然太后的声音还这么嫩啊?听来象是个小姑娘说话,就不知道脸蛋是不是还象小姑娘一样嫩,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护肤品肯定都珍珠一级的,而且玩波浪鼓的出身啊,想必身段也不错,呀,几时要能瞧上一瞧才好!
( 声色犬马之风情大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