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酩辞老实回答:“他想诬陷我,我怕自己忍不住打他,打人要处分的。”
孙副校长差点笑出来,王显又在旁边冒了一脑门的汗,用手上的已经湿掉的纸巾擦了擦。这里的老师都当做是笑话,他现在已经毫不怀疑黄酩辞会打人这件事了。
“学校不会冤枉学生,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弊的人。黄同学你继续说。”孙副校长瞧了一眼那个男生,“至于这位,这位同学,等黄同学说完了就轮到你说了,不用着急。”
黄酩辞“扑哧”笑了出来,这“不用着急”她听着莫名有着“别着急,一个一个来”,就像刑场上轮流排队砍头一样。
孙副校长的脸色没有变化,教导处主任魏武虽然被她的笑吸引了注意,脸上也没太大的改变。唯独一个杨主任,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至于王显,他忙着擦汗。
“这位袁元同学可能不知道一件事,刚才是我跟杨老师说那个纸团是他的。”
黄酩辞双手背在后面,一脸乖巧的望着前面的三位。
“首先我来自证清白吧,选择题我是在试卷上做的草稿,但填空题不是,草稿纸上有我的运算。我要真是作弊,花时间把这两部分草稿分开就要不少时间。不过像他说的,可能是装样子,老师你要不先对一下选择填空的答案,最后一题物理填空题有点难度,我觉得作弊的人应该做不对。”
这一脸乖巧认真说出最嚣张的话,简直能活活气死人。
魏武拿起草稿纸和那张纸团上的填空题,黄酩辞的字龙飞凤舞,草稿上更是嚣张,有部分还是重叠的,一时之间竟没找出那几道填空题答案。
王显着急:“学校有多余的试卷,用试卷对一下答案。”
孙副校长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杨主任,杨主任出去不久便带回来了一份空白的理综试卷。
在场就王显一个物理老师,本来他作为黄酩辞的班主任应该避嫌,不过不等其他几位说什么,他就已经凑上去,把几道物理题和草稿上的对了一遍,从旁边的笔筒里抽了一只红色的水笔,圈起一道凌乱的解题,松了一口气。
“这题答案不一样。”
杨主任把草稿纸和那张作弊的纸团拿给孙副校长看,孙副校长虽然心里满腔疑惑,也只有先看两者的对比。
选择题看不出字迹,但填空题其实还能看出来的,两者字迹根本不同。黄酩辞下笔重,字迹凌厉,和那纸团上轻飘飘的字迹完全不同。
孙副校长难得对正确答案起了好奇心,问王显:“哪个是对的?”
“黄酩辞的是对的。”王显很想找把椅子坐下,不过除了孙副校长大家都站着。
“黄酩辞的物理在全校学生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上次期末考试她的物理是全校第一,她根本无需作弊。”
孙副校长看黄酩辞的眼光亮了,脸色也更加柔和。
“好,黄酩辞同学,我相信你没有作弊。但你刚才说这位,这位男同学作弊是有什么证据吗?”
如果孙副校长当初不去抓她外卖的话,黄酩辞觉得会很喜欢这位校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去年在操场上从他手里跑掉的女生是她。
她弯了一下嘴角:“既然不是我作弊的话,这个纸团当时刚巧在我旁边,就是我周围的人。下面同学朝上面扔的话,动作太大,监考老师肯定会发现。我坐在走道的位置上,如果是右边的同学,纸团就得通过走道,这样动作也不会小。左边的同学有可能,不过最悄无声息的就是后面的,他坐在高处,悄悄往下一扔就能滚到我脚边。”
袁元瞬间着急了:“你,你,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你这是,诬陷。”
都结巴了,这点心理素质也敢作弊。黄酩辞不屑的撇撇嘴:“就凭你结巴,就凭我看你不爽,就凭你刚才说我装样子,怎么样,理由够了吗?”
“黄酩辞同学,认真一点。”魏武瞪了她一眼。
孙副校长倒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小女生挺有个性,很有意思。即便是被冤枉,恐怕没有那个学生能做到她这样波澜不惊调理清晰的,大多一到教导处不管有事没事都被吓得少了一半神气。
既然能坐到副校长这个位置,他什么人没见过,这个男生一进来神色就不对劲,黄酩辞还当面表示是自己和杨主任说的他,如果没有证据,她恐怕也不会这么说。有些事情就算没有证据,老师看学生就像猫看老鼠一样,轻而易举的知道它们的弱点在哪里。
但问题是,这样提前带答案进考场,还有错误答案。这不仅仅是作弊,而是泄题……这后面牵扯到的学生是不是只有这样一个,还是其他考场也有。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大了。
“你,你……”
“袁元。”杨主任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对,袁元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孙副校长对袁元的语气可没有对黄酩辞那么好。
袁元脸色惨白,神色飘忽,心慌意乱却一口咬定:“我没有作弊,这是她的诬陷。”
外边,高二十班的班主任匆匆赶了过来。
孙副校长厉声问:“黄酩辞同学为什么要诬陷你,这张纸难道不是你事先带入考场的吗?”
“我不知道,我都不认识她。”袁元慌乱的说,“我没有作弊。”
十班班主任也是一个中年男老师,教数学的,其貌不扬,从外表上看和王显有的一拼。但他一开口,黄酩辞瞬间觉得王显比他顺眼多了。
杨主任杨军在一旁低声跟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的过程,他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黄酩辞:“黄酩辞同学,说同学作弊要有证据,你这样随便一说可是会毁了一个好学生的前途的。”
黄酩辞还没说话,王显就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陈老师,刚才被冤枉作弊的明明是黄酩辞同学。如果她不能自证清白,那么被毁掉的就是她的前途。”
“就算这样,也不能随便诬陷其他同学。”
那老师似乎认定了黄酩辞没有证据,“诬陷”两字用的极为顺口。不过想来也是,就凭这么一张纸,能查出什么呢?
孙副校长脸色沉了下来,哼了一声。
学校要查一个学生是否作弊,怎么可能没有办法?现在让两个学生自己说,只不过是想将影响缩小一些,而已。
教导处一下子静了下来,孙副校长转向黄酩辞:“黄同学,虽然你刚才说的有道理,但是指控一个人讲究的是证据,如果你拿不出证据,刚才的就只是你的猜想。”
他没说“诬陷”,而说猜想,即便黄酩辞拿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也不会因此受到惩罚。
既然孙副校长说的好,黄酩辞也不闹幺蛾子,而且在教导处站了那么久她也饿了。
黄酩辞说道:“具体证据我没有,因为我只是看到一些东西而已。不过我既然指了他,学校拿他的试卷答案草稿和这张纸对一下不就知道了,就算他……装样子,在草稿纸上写了运算步骤,笔迹也可以核对呀。”
她故意加重了“装样子”的音,袁元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孙副校长点点头:“这事我们稍后会做核对,不过黄同学你可以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黄酩辞想了一下看向王显,王显一脸“说不出形容词”的表情跟她点头,姑且可以理解为鼓励吧。
“昨天下午考数学,我往后传试卷的时候看到他在草稿纸上写答案,刚巧,也是选择题和填空题。”黄酩辞看了一眼颤抖袁元,俏皮了一句:“我的视力5.2,两只眼睛的。”
在场众人的脸色可精彩了,十班班主任脸色发白,王显有点幸灾乐祸,而教导处的两位主任却神色沉重。
还有数学,这恐怕是大型泄题事件了。
黄酩辞丝毫不受现场沉重的气氛印象,继续说道:“我记性不差,当时就记了一下他在草稿纸上的答案。后来我做题的时候跟那答案对了一下,有两题是不一样的,一道选择题,一道填空题。他选择题最后一题选了B,我选的是A,当然,我觉得正确答案应该也是A。”
袁元往后退了几步,软软的靠到了书柜上,慢慢的坐到了地上。
事情,再清晰没有了。
孙副校长当场打电话给高二年级组长,让他调出袁元的几份试卷。
而黄酩辞和王显,可以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