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檀一趔趄扑到洞边:“什么……”
话未落音,背后被张屏再猛一推,一声“混账”冲出喉咙,与兰徽的惊叫紧融。两人一先一后栽进洞里。
张屏跟着跃下。
启檀只觉得自己砸到了厚厚柔软似软毛又似棉絮的东西之上,另一个重物扑通摔在他身边,应该是张屏。
这厚厚的柔软又倾斜,飞快滑行。
启檀只能紧抓住毛絮,突的,眼前一花。
光亮!
他看见了光亮!
他飞快地滑向了光亮!
而后,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他,飞了起来。
启檀张大嘴,扒住身边木沿,看清自己与张屏、兰徽是在一艘铺着厚絮的船内。
而这艘小船,又被兜在一只大网中。
大网各角粗壮的绳索自动上抽,拉着小船向上方光亮,碎渣细土砸坠如雨。
光亮愈来愈近,绳索愈收愈短,忽又绷向四面扯直,下方轰隆巨响,大网随绳平展,张屏大喝一声:“抓紧船帮!”船底被重重一撞,绳断,小船完全飞入光明,跟着,又重滑向前,直坠而下。
启檀听到自己与兰徽不成腔的大叫,魂魄似猛冲出天灵盖,蹿向无尽虚空,眼前一片刺目白光。
哗啦啦巨响,冰凉的水砸在他头脸身上。
怎么又是水!启檀猛一激灵,意识从半空跌落回躯壳,睁开了眼。
天,水……
还有,山,太阳。
他们,在外面。
他们,漂在河上!
启檀愣愣扒着船帮,张屏缓缓站起身。
今将经书暂存师兄处。或天开山动,它自另得归处。
若有他人得读余记,必未损洞府一叶,未启一箱,未取一物。
此作为者,或为误入之真君子,或乃仅图一物之潜行客。
前者,善。后者,专。皆不贪。可与此经结缘,携之出世。』
但,那个洞,开启的时间,只有片刻。
假如没有紧跟着经书跳下,那么,就是留在山中,与那洞府永远结缘了罢。
张屏举目望向青山,他们跌落前所在处,平斜石坡已被山体震落的碎石掩埋。
岸上,有许多人奔来。
兰徽揉揉眼,猛蹦起身,用力挥手:“爹爹——爹爹——”
张屏俯身整理船中的包袱。
九只,一个未少。被水打湿的包袱皮下,晶匣皆完整无损。
松下老蕉客,云外醉蓬莱;
残酒脱沉赘,梦转千百载。
金丹归泥穴,六息散八海;
洞章书玄虚,临岳观太白。
三横逢一纵,弓木遇长才;
只把天门开,送我归阙台。
这经卷,确实宝藏。然世间有它如何,无它又如何?
经,圣人阐道之书;道,天地之法;天地,万物存立之处。
身于天地间,时时处处皆道,何执于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