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兰说:“有些话,薇薇可能不是很方便讲,所以还是由我来说比较好。苏先生,你要知道,现在女人想找个可靠的男人,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苏南点头,说:“对,其实男人也一样,想找个可靠的女人,也比登天还难。”
单兰说:“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是第一难。但还有更难的,那就是结婚以后的相处,还是比登天还难。过去,我们女人不会赚钱或者说没有机会赚钱,经济上全得靠着男人,受受气就算了,可今天不同了,我们有钱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受男人的气呢?我们当然不。所以,不少女人就不打算结婚了,住自己的房子,开自己的车子,花自己的钱,这样哪儿不好呢?”
苏南说:“没错,照道理,如果你们要什么有什么,当然可以这么做。”
单兰又说:“可有一样我们还是离不开男人,那就是生孩子,对吧?”
苏南点点头,没说话。
单兰接着说:“当然,这不代表薇薇就是这么想的。你可别想歪了,薇薇是真心想嫁个好男人的,所以她挑了这么多年,她才挑中了你,可你好像对她不是很满意?或者说,你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娶她?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啊,女人要是在三十五岁以前还没生孩子,往后再怀孕,风险可就大了,所以请你理解。”
苏南摇头:“其实她理解错了。我说过好几次了,问题没有出在她身上,而是在我身上。我有一些过去的事,很难启齿,也不是一二句就说得清楚的。”
单兰:“你过去的事如果实在不方便说,那就不用说了。所以,我是想代表薇薇这样和你商量,如果你下不了决心和薇薇结婚,那么,你是否认同她这个人?”
苏南说:“她这个人挺好的,成熟,开朗,自信,我认为她不错,不然我也不会和她交往这么久。”
单兰又说:“那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俩可以不结婚,但先生个孩子。你当然是孩子的父亲,她当然是孩子的母亲,你们俩除了不办那道婚姻手续之外,其它就跟已婚夫妻差不多。当然,私生活彼此可以不去干涉太多,但对孩子都要负起责任,让孩子认为他从小就是在一个和别人一样的家庭中长大的?也就是说,你们俩以后都不许再和别的异性结婚了……”
苏南坚定摇头:“不,不,这样不行,我决不同意这样。”
单兰的脸阴了下来,问:“为什么?”
苏南说:“我说了,我有一些过去,很可能会影响我和她的将来。再说,我也不打算不结婚就生孩子,我还是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想再折腾下去了,这样很累。”
单兰:“累,现在很少有人不累的。苏先生,既然这样,你就和薇薇结婚算了,何必犹犹豫豫的呢?你们男人为什么变得跟女人一样的?到底在想什么呢?想想汶川地震吧,十万人一下子连命都没了,我们这些侥幸活着的人,为什么不想开一点呢?薇薇这样做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以她的条件,难道就找不到男人了么?不可能的!她这样主动追你,多不容易啊……”
苏南说:“我懂,我也理解她。不过,我还是要再想想。”
单兰冷冷说:“其实你不用想了,实话相告吧苏先生,你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来的么?我原本是在另一个城市的,我看上了一个男人,和他同居怀上孩子后根本就没告诉他,然后搬到了青岛,生下了我女儿,这个男人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也永远不可能找到我。事情如果想简单处理的话,其实完全可以很简单,你懂我的意思么?”
苏南大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
单兰点点头,说:“对,薇薇完全可以什么也不告诉你,等怀上了孩子后从青岛消失,让你永远也找不到她。就算她后半辈子不工作,她也完全有能力养得起孩子,根本不需要借助你半点力量,所以她完全可以不让你知道,就是这么回事。所以,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单兰的女儿推开了门跑进来,满脸的汗珠子,甜甜地喊了句妈妈,扑进了单兰的怀里。单兰疼爱地为她擦汗。苏南想像,在遥远的某个城市,这个女孩的生身父亲如今还完全蒙在鼓里,也许那个男人还暗自庆幸呢,认为他白白“玩”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居然会自动消失,免去他任何抽身之烦。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这个男人是个天生情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自己心爱的人忽然消失,踪影皆无,从而陷入痛苦迷惑之中。
但无论如何,苏南相信这个男人不会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一种原因,那个男人也根本不会想到,在青岛这个与之根本不相干的城市里,他已经有了位四五岁女儿了,而且长得粉雕玉砌。等他老眼昏花之际,假若他的女儿此时陡现眼前,那位已成为老头子的男人,将会做何感想呢?
他想起了千鹤,想起了良子,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和单兰告了别,然后下定了决心,独自一人来到申薇薇家门口。他想和她好好谈谈,推心置腹,毫不隐瞒。而且,他还带着良子早就画好的那幅关于申薇薇的画。不管她相不相信,他都要如实相告。
( 从青岛到东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