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子李弘的思量间,他突然听到了某个风铃的响动声;随即对着左右侍立的宦者道:“你们都退下,孤要静一静,听些奏乐。”随后外间的乐声渐起,而一颗毛茸茸的猫头,也出现在氤氲中。</P></p>
却是江畋应约前来,继续之前尚未完成的后续话题:</P></p>
“你说是,编撰局的大半数人,都被天后以选材为由,征召去了充任北门学士?”江畋拨动了一下爪子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虽说变相削弱了殿下的羽翼,但同样也让你看清人心向背?”</P></p>
“在世人眼中,这些年轻才俊终究是殿下选拔和提携出来的,天后固然可以;但同样要有所补偿不是?而他们本身,同样要对殿下有所感恩怀德,哪怕是形式上的,背主忘义可不是什么好名声。”</P></p>
“而他们终究是简拔特任只身,少不了受到外朝正途的歧视和排斥;到了宫中难道不会籍此为渊源,在暗中抱团和自保么?而殿下身为储君,无疑就是此辈最好的纽带,和变相的潜在靠山了。”</P></p>
“无论是为了将来,还是眼前形势计,但凡有识之士都会在日常小事上,设法与殿下暗通声气;乃至继续维持相应联系。这样,殿下只要稍加示好,就自然而然在宫中有了一批未来可期的眼线。”</P></p>
“当然了,殿下也没必要能指望和依靠他们成事;在日后能有一两个在关键时刻发声,就是赚到了。”江畋又继续剖析道“殿下眼下的根本,还是按步就班求稳。只要您不犯错,急得就是别人。”</P></p>
“因为,随着殿下的崭露头角,从原本那个内敛宽厚的储君,逐渐转变成少而有为的监国,也将面对来自天家,有意无意的试探;这无关骨肉亲情,乃是人性使然之故;权位之下,最多猜疑了。”</P></p>
“就算是今上,或许会为殿下的改变,有所欣喜和快慰,但同样也不免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不可避免的变成猜疑和忧虑;更何况如今圣上老迈多病,诸事更多仰赖天后,对权利反而愈发慎疑。”</P></p>
“而今上在身边人中,所能看到、听到和了解的事情角度,却未必如陛下想要的那般通透、明了,反是充斥着各种事实而非的含糊其辞;更无法当面直接辩明,这就是生在天家的最大悲哀之一。”</P></p>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针对殿下的试探,会一波又一波的接踵而至。”江畋顿了顿又道:“但是通常不会直接针对殿下本身,而是从侧近和从属的人员中开始入手;这样也不至于没有寰转余地。”</P></p>
“但只要能够被撬动一丝一毫,那就是千里大堤毁于蚁穴的故事了。所以,殿下不能反映太过激烈,很容易踏入局中,被牵着鼻子走;但也不能不做反击和遏制,那只会令属下人心纷乱和离散。”</P></p>
“身为储君和监国,居然周庇不了自己亲信的臣下;自然也会令那些看好和指望殿下的臣子,因此大失所望乃至灰心丧气。这就需要相当程度的内部心理建设了。既要明确风险,也要体现底线。”</P></p>
“或者换个角度,假如我是一心想要在天后面前,博取出位的卑官小吏;我就会从东宫中选取一位,殿下私下分外看重的亲随,或是日常宠爱的奴婢之选;然后,使人诱之以利,让其不断犯错。”</P></p>
“然后欠钱也好,捉奸也罢;再籍此胁迫其做些举手之劳的小事,从无关紧要的琐事开始,出卖殿下的消息,乃至是日常言行行举;最终,积累的足够的把柄之后,就可以威逼利诱其叛为眼线。”</P></p>
“倘若不肯合作,就用把柄将其框出来,再设法下狱严刑拷打;在东宫反应过来之前,取得口供和押印。然后就此兴起牢狱来攀诬东宫上下;未必是要针对太子,但只要能够扰乱东宫人心就好。”</P></p>
“殿下若是想要代为伸张,那就落下了包庇护短的口实。若是殿下置之不理,则可以说是心虚自愧,若是果决的壮士断腕;那依旧可以被有心之人,借机扭曲和演绎成,残酷无情、不恤亲故;”</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