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杨树秋皱着眉头更糊涂了。</p>

解臣在一旁看得直乐，忍不住对杨树秋道：“就李如海！”</p>

“啊！”杨树秋恍然大悟，笑道：“那孩子呀，他咋又给我花钱啦？上回都不告诉他了么，不让他买东西！”</p>

老头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可高兴了呢。</p>

“那孩子有心。”张援民替李如海说好话，道：“孝敬你老，捎上来不少东西呢。”</p>

“是吗？”杨树秋脸色一沉，嘴里道：“那得花多少钱呐？他上班才几天呀，能开几个钱儿啊？”</p>

“呵呵……”张援民、解臣相视一笑，张援民道：“大叔，你不用惦记他，你老可能是上来的早，你要晚上来两天，你就知道了。”</p>

杨树秋：“啊？”</p>

……</p>

新楞场百废待兴，解忠一到，众套户见东家来了，全都忙碌起来。</p>

楞场的活儿，解忠是不太懂，好在有张援民帮他，一时间倒也把摊子铺开了。</p>

解忠把大小事务交给张援民，他和解臣领人去抬水，等回来经过楞场大门口，解忠看到邢三正站在窝棚外。</p>

“哎呦，大叔！”解忠让解臣等人抬水回去，他忙过来跟邢三打招呼，道：“你回来啦？”</p>

“回来半天了！”邢三微微扬头，下巴往那边一指，问道：“你搁哪儿整那么个人呐？矬老婆高声的！”</p>

解忠不用回头，就听那边张援民扯着嗓子喊道：“老蒋啊，你看你这爬犁得修修啦，后天干活了别趴架喽！”</p>

其实邢三见过一次张援民，那次是赵军拿着东西，领着李宝玉、张援民、解臣去山上看邢三。</p>

但那次张援民没咋说话，后来就和解臣抬着二黑下山了。</p>

“大叔！”解忠闻言忙对邢三说道：“你咋能不认识他呢？他总跟我赵军兄弟一块儿上山。”</p>

“啊……”一听解忠提起赵军，邢三眼睛一亮，点头看向张援民道：“你别说哈，这爷们儿干活啥的，瞅着挺实在的！”</p>

“呵呵。”解忠笑着点了点头，心想你这老头也太那啥了，不认识赵军就是矬老婆，认识赵军就是爷们儿挺实在。</p>

“大叔！”解忠向张援民那边比划一下，然后对邢三说：“他一会儿就得找你来。”</p>

“嗯？”邢三一怔，问道：“他找我干啥呀？”</p>

“我赵军兄弟嘛！”解忠答道：“让这个兄弟给你捎上来不少东西呢，有酒、有饺子、大豆腐、干豆腐……”</p>

“唉呀！”邢三闻言一皱眉头，道：“这孩子整这些玩意，那得花多少钱呐！”</p>

说到此处，邢三忽然抬头看向解忠问道：“他说没说，他啥前儿来呀？”</p>

“他啥前儿来呀？”解忠咔吧两下眼睛，道：“他前儿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得来。”</p>

说着，解忠一指脚下，笑道：“这楞场归他检尺啊！”</p>

“啊，哈哈，那行。”邢三笑着一点头，道：“那我等他。”</p>

“嗯？”解忠一怔，想起赵军托自己照顾这老头，便问道：“大叔，你要是有啥事儿吧，你跟我说也一样，我替他给你办。”</p>

“啊。”邢三摇头摆手，道：“你办不了。”</p>

说到此处，邢三反手那东边高山上一指，道：“我知道那边有个黑瞎仓子，我寻思他啥前儿来，我让他去打呢。”</p>

“这行！”解忠笑着点头，道：“他打完了，熊胆他拿走，肉啥的我买下来。”</p>

说着，解忠往楞场里一比划，道：“给这帮兄弟补点儿油水！”</p>

“行，爷们儿！”听解忠这话，邢三冲他一竖大拇指，道：“你真是那样儿的！像你这敞亮的把头，可是不多！”</p>

“嗨！”解忠闻言一笑，道：“钱那玩意，挣多少是多呀？这帮兄弟跟着我，他们帮我挣钱，我也给他们添点儿，大不了我少挣点儿呗！”</p>

“行！你真行！”邢三点头，道：“等赵小子给这俩熊瞎子磕下来，肉都归你。”</p>

“啥？”解忠一愣，诧异地问道：“大叔，那一个仓子里蹲俩黑瞎子呢？”</p>

被解忠一问，邢三反而看着他，问：“谁说的？”</p>

“不你刚说的吗？”解忠有些懵，说道：“你刚才说东边有个黑瞎子仓，完了等我赵军兄弟来，把那俩黑瞎子都磕下来嘛。”</p>

“啊，哈哈……”邢三听完，却是哈哈一笑，道：“东边一个仓子，一个黑瞎子。”</p>

说着，邢三又往南边一指，问解忠说：“爷们儿，你看着那高尖子没有？”</p>

“看着了？”解忠点了下头，就听邢三继续道：“那紧上边儿石塘带，有个大地仓子！”</p>

说到此处，邢三双手比划了近两拃长的距离，道：“下完头一场雪，我寻思上那边溜套子，看着这么大的熊瞎子脚印！”</p>

“哎呦我艹！”解忠瞪大眼睛，道：“大叔，按你这么比量，那得是大熊霸呀！”</p>

“不是！”邢三却摇头，道：“我跟着上去了……”</p>

“啊？”没等邢三说完，解忠就惊讶地打断道：“大叔，那多危险呐？我听赵军说，熊瞎子刚进仓子蹲不实成，你跟上去，它再出来呢？”</p>

这话确实是赵军在饭桌上说的，黑熊蹲仓子冬眠，和人睡觉一样，由浅度睡眠到深度睡眠。</p>

刚睡下的黑熊，睡不实成，周围稍有动静它就会醒。</p>

这时候的黑熊也易怒，只有到了三九天，黑熊进入深度睡眠就不容易醒，而且也不愿意醒。</p>

算有人拿棍捅它，捅两下人就跑的话，黑熊可能都不出来。除非是给它整急眼了，三九天的黑熊才会出仓。</p>

所以，解忠才感觉邢三当时是冒险去的。他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就拿一棵破16号枪，关键是他身上怕是连两发独头弹都没有。那黑瞎子真要是扑出来，不给这老头子踢蹬啦？</p>

解忠说完，邢三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往左右看了看，才一脸神秘的对解忠道：“得亏我去了……”</p>

“咋的啦，大叔？”邢三这种说话方式，顿时勾起了解忠的好奇心。</p>

邢三瞥了解忠一眼，小声道：“我看它钻那个石塘带里头去了，我到跟前儿看，那洞口上有刮的毛。”</p>

“刮的毛？”解忠咔吧两下眼睛，想不明白邢三是啥意思。</p>

黑瞎子钻洞，不一定有太大的窟窿给它钻。但黑瞎子在这方面很厉害，只要这洞口能让它脑袋进去，那它身子就能进去。</p>

可洞口狭小，刮蹭留下一些毛也很正常嘛。</p>

别看邢三年纪大了，但他眼睛里不见一丝浑浊，他眼睛微微泛光，冲解忠摆手道：“你跟我来！”</p>

说完，邢三领着解忠到了他的窝棚前开门进屋。</p>

解忠一进窝棚，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在仔细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p>

今天解忠到了楞场以后，特意把套户窝棚、归楞工人的窝棚，甚至做饭的窝棚都转了一遍。但就算是他的把头窝棚，也没有邢三这个窝棚好。</p>

邢三这窝棚里，地上都铺了石块，而且踩在上面能感觉这些石头都热乎乎的，想必往下是有地火龙。</p>

而这地火龙连着炕，那炕上铺了石头子，石子中间的缝隙用河沙抹平。</p>

这屋里，那叫一个暖和！</p>

“大叔，你这屋整的行啊！”解忠说了一句，但邢三却没理他，走到炕边拽过一个三角兜，然后从兜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p>

邢三摆手招呼解忠过来，然后打开纸包给解忠看里面的东西。</p>

解忠一看，那不是好东西，就是一撮毛。</p>

但却是一撮黑毛！</p>

“黑瞎子呀！”解忠说完又感觉不对，忙问邢三道：“大叔，你刚才不说那脚印那么老大吗？那不得是熊霸呀？”</p>

说着，解忠还比划了一下。</p>

邢三捏起那撮熊毛，拿在解忠面前，道：“你在好好看看。”</p>

“嗯？”解忠看了两眼，最后甚至把这撮毛拿在手里，但他也没搞明白邢三要让他看什么。</p>

“爷们儿，你看。”邢三拿回那撮熊毛，两只手将其分散开，对解忠道：“这里有白毛。”</p>

“那咋的了？”解忠一头雾水，道：“胸前白带上的呗？”</p>

“不是！”邢三摇头，言语中满是坚定地说：“这不是白带上的毛。”</p>

“那咋能不是呢？”解忠随口一问，就听邢三道：“这熊啊，得有年头了，是个老黑瞎子。”</p>

“啊！”解忠赞同地一点头，不是老黑瞎子也长不了那么大呀。</p>

听解忠如此说，邢三淡淡一笑，把熊毛收起，点头道：“也对，爷们儿你说的对！”</p>

然后，邢三就不往下说了。</p>

……</p>

与此同时，永安林场保卫科里。</p>

早晨刚下班的李如海，正在跟昨天值夜班的几个保卫员侃大山呢。</p>

凡是这个时候，主角必然是李如海。这小子正在给这些保卫员讲赵军上次在岭南打熊霸王，所出的那颗绝世大熊胆。</p>

那颗大熊胆，中间段有小碗粗细，上下三拃多长，晾干了还两斤多、将近三斤呢，听得众人啧啧称奇。</p>

“我跟你说呀！”李如海屁股坐在桌子上，一脚踩着板凳，小手呈波浪形由左到右，比划道：“往前查八百年，往后数五百年，咱都看不着那么牛逼的大熊胆！”</p>

就在众人纷纷点头时，保卫组组长刘金勇忽然问道：“如海，那熊胆是啥胆呐？草胆？还是铜胆？”</p>

“草胆。”李如海从不扒瞎，有啥说啥道：“那要是铜胆可就值老钱了！”</p>

“可不咋的！”有人附和道。</p>

“啥胆都值钱！”又有人羡慕地道：“草胆那么大，也顶老鼻子钱了！”</p>

“哎！”忽然刘金勇打断了几人谈话，道：“我给你们讲个事儿啊！”</p>

“你说，组长。”</p>

“就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听奉天那边的战友讲。”刘金勇道：“说是黑瞎子胆比棕熊胆值钱。”</p>

说到此处，刘金勇看向了李如海。</p>

“对，这对！”李如海道：“黑瞎子胆品质高，一克能比棕熊胆多卖两块钱呢。”</p>

“对！”刘金勇点头，道：“他们说呀，那黑瞎子要是长大了，要是不抓膘前儿就有五百斤，那它必出铜胆。”</p>

“刘叔啊！”李如海闻言笑着摇头，道：“黑瞎子不抓膘，长到五百斤，那谁见过呀？”</p>

这年头，黑熊还没有人工养殖的。而野生的黑熊，个体大的雄性能长到四百斤，已经是顶天了。要说抓膘，也少有能有达到五百斤的。</p>

“有！”刘金勇摆了摆手，道：“我那战友说他爸原来是给张大帅家干活儿的，他听他爸说的，有一年岛牲口要跟张大帅签什么玩意，好像也是不平等条约，张大帅就没签，完了那帮牲口就给张大帅下药！”</p>

东北这边说下药，就是下毒！</p>

刘金勇短短几句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李如海抢先问道：“完了呢？”</p>

“完了啊……”刘金勇继续道：“当时全东北的大夫，谁也解不了这毒，后来是老毛子派人来……也没整了。”</p>

刘金勇来了个大喘气，然后微微低身，很神秘地说道：“你们猜后来咋的啦？”</p>

见众人摇头，刘金勇自问自答道：“后来老毛子他们派兵护送来一个金熊胆过来。”</p>

“金熊胆？”李如海一瞪眼睛，问道：“金子做的？”</p>

“不是！”刘金勇道：“说是不抓膘的黑瞎子指定出铜胆，再往大了长，长到六百斤朝上，那铜胆就变成金色儿了！”</p>

“真的？假的呀？”李如海有些不相信。</p>

“真的！”刘金勇比划着说：“就那老些大夫啊，使啥药都不好使了，老毛子到这儿，就给抠点儿金熊胆粉，搁黄酒一搅合，给老张喝下去！”</p>

说到此处，刘金勇一拍大腿，一耸身子道：“中午喝的，晚上就特么好了！”</p>

“真的？假的呀？”众人纷纷问道。</p>

“我感觉是真的！”刘金勇道：“我那战友可实在了，从来不撒谎。”</p>

说完这句，刘金勇又低下身，眼珠往左右看着众人，道：“当时传开了嘛，完了就有那老道说呀，那熊瞎子长到那么大，就成精啦，那金胆其实是它炼的金丹！”</p>

这章写的没收住，本来寻思写到11点半，我好吃饭。结果一下写到这时候，整八千多字。行啊，我也不拆了，就算一章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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