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在生命里出现过然后消失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还有一些人停留了很久然后也消失了。
——题记
安了
17岁的季安了独自背着简单的行李包来到这坐南方的温润小城。用母亲给的足够多的钱开了一家简易的照片冲印馆只因自己喜欢。就读于一所重点中学空荡荡的校园色调古朴气氛粗糙而沉重。她站在九月初明明欲艳的阳光下失去了言语面容虔诚。
彼时的季安了是沉默内向的孩子。两年来不在同学面前多说一句话。长长的刘海遮盖住了大半部分脸始终是安静的陆迭一曾经说过季安了你就是盛开在墙角的影子。但她也始终是不安分的——勇敢逃掉教导主任的数学课。
那日安了在教室门口轻微喊了声“报告”就径直走进教室手里怀抱着的是一束沉静的鸢尾花。
谁都没有料到一盒粉笔“唰”的向季安了砸去。白色的粉笔像是一截截断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那个不可一世的教导主任斜昵着眼睛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她说季安了别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想读书就别来!
安了还是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用手掸掉鸢尾上的白色粉末。
很多人初见季安了时都会觉得她身上隐藏着的危险气息。一些八卦的同学曾经神经的讨论过她的那束鸢尾里会不会藏着一把剪刀。说着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季安了我告诉你别以为被别人拍了几张照片贴在橱窗里就以为自己是个腕了!坐在底下的同学窃喜的看着教导主任青筋暴出的摸样。
只有陆迭一在听到这句话后转在手里的2b铅笔“哗”的从手中滑落抬起埋在书堆里的头窗外的阳光充沛的在他俊郎的脸上蒙上温暖的阴影只是他的眼神那样清冷。
老师请你说话也为别人考虑一下。陆迭一突然的这句话让教导主任措手不及。
陆迭一站在教室最南边的角落处脊背挺的很直细碎的刘海垂落下来还是一贯的淡漠姿态只是话语里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班里的同学全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贯冷静的全能的深手老师喜欢陆迭一竟然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季安了顶撞老师真能上校报头条了。
陆迭一说这句的时候安了抬起了眼睛对着迭一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教导主任甩了甩手。
陆迭一和季安了刚走出教室一步就听到背后响彻整撞楼的气势汹汹的关门声。
安了和迭一站在橱窗前。安了看到一桢自己的照片赫然贴在橱窗里旁边的文字是:校摄影比赛一等奖作品。作者陆迭一被选拔参加全国高中生摄影赛。
自己在采摘鸢尾时清爽的样子。自己在操场上跑步时坚韧的样子……很明显这些照片都是被偷*拍的。
陆迭一你拍照的技术很不错。应该送我几张。安了回过头来阳光从侧面晒进她的眼睛里她对着陆迭一做了个鬼脸。
对了你最后那张奔跑的照片光与影似乎处理的不是很好……陆迭一听了她的这句话微微笑果然是专业的冲印员。
安了也浅笑起来像是一把兜头而来的阳光照的陆迭一睁不开眼睛。
安了和迭一是在操场是恣意奔跑的时候被同学召去教导处。
安了耸耸肩真是苦了你了好学生一个哪去过什么教导处挨批评。
进了教导处的门迭一就看到挽歌站在那里还是平常的温婉又不失干练的模样。
迭一你以后不能这样任性了。教导主任像是慈母那样说道。挽歌点头说是的是的。
季安了这次是看在挽歌为你说情的分上我不计较。只是像你这样的学生我见的多了长的了出息的能有几个。
季安了挑起嘴唇笑容里没有温度恭恭敬敬的说谢谢老师“善意”提醒。然后踏着脚步带着骄傲出了办公室。
挽歌是在走廊上拦住了安了。季安了是知道她的家事显赫的秦挽歌从入校开始从容展转于校各大活动处事有出同龄人的冷静淡定倔强面孔灿若星辰的眸子注定是叱诧风云的女子。
她说安了迭一今天这样做有失了一贯的风度。他偷*拍你照片是他不对我替他像你道歉。
安了和她擦肩过的时候说你替他道歉?那请问你是他的谁?安了的脸上是不易察觉的笑容我很乐意做她的模特。
挽歌站在走廊上握紧了拳头。
卓七
再见陆迭一是在空荡荡的公车站头。那日的阳光明明欲艳在脚边碎裂开来绽成一朵朵波光潋滟的花朵。
安了歪斜着脑袋站在背光处阳光从枝桠处滤进支离破碎的蒙在她浅笑如水的脸上。
自那日之后陆迭一每逢周一都会来鸢尾旧阁——安了经营的一家生意略显清冷的照片冲印馆。他给她需要冲印的胶卷她给他收据并叮嘱他按时来取照片然后他点头离开。除此之外并不说多余的话各自沿着既定的轨道谁也不破坏应有的游戏规则。
陆迭一先安了一步上车。安了怀抱着一大捆幽蓝的鸢尾饶有兴味的看着陆迭一窘迫地搜遍全身也未能找到一枚刚洁的硬币。
秃顶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眯着小眼危险的笑。
安了侧着身小心翼翼挤到了迭一前面触到了他微凉的手臂。
安了解下了左手手腕上那根已经失去了光泽暗暗白的红绳线上面孤零零地系着一枚陈旧的硬币。
在司机惊异的目光下安了把它连同红绳线一起塞入了投币箱清脆的“当”在耳边荡来荡去没有着路点那样凄凉。
安了低着头已经是多久那款同卓七一样的nokia手机一直都保持着安静的姿态冰冷地躺在口袋里再没有声响。
安了自嘲的笑笑她也只是同凌卓七众多的女人一样守着他送的手机却再也盼不来他的一个电话。季安了从来未曾靠近过凌卓七不是么?
彼时2oo4年人头攒动的公车站头。季安了刚刚踏上这坐南方的小城。
凌卓七背靠着树漫不经心的叼着烟。路上的女行人纷纷对他侧目有的男子即使表现的那么落拓也掩盖不了他惊人的非凡气质譬如凌卓七。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穿烟灰色布头裙子的女孩身上她单薄的身体像是一页薄纸骨架惊人的突兀在外面纯然的脸无辜的眼。
女孩对着衣衫褴褛的乞丐说等等你等等我去换点零钱。
凌卓七看到她奔跑时身后飞扬的裙角像是终究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女孩回来时把一把硬币给了那个年迈的乞丐脸上有彻然的表情。(ianuaang.cc)凌卓七靠近她笑的一脸落拓:“既然那么有爱心为何不把那张整钱给他呢!”安了面对突然其来的颓败男子慌了手脚。
凌卓七凑近看她的胸牌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季。安。了。凌卓七刮了刮她的鼻子:“了了等着我来找你!”安了愣愣地看着他被阳光打上阴影的俊郎的脸。“戴上!”不知他何时变出来这样一截红绳上面穿着一枚硬币沐着阳光透出呈亮的光泽。
他扯过她的手给她戴上。缠在她纤细的左手腕那么明艳。
凌卓七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凌卓七。记住我。”然后转身离开。
安了轻翕嘴巴凌卓七凌卓七。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这个名字在她心里闪闪光。
艳红明艳的绳线系着一枚硬币似是开在左手腕诡异的花纠缠不休。
安了回身陆迭一照片提早冲印好了你早些时候来拿。
陆迭一知那段红绳线自与她相识她变一直不离身现在却……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看着她纯净如水的脸上突然寂灭的表情心忽然一点点沉了下去万劫不复。
他点点头绕过她向后车厢走去。
次日清早安了蹲在铁锈的水管旁边把昨夜不知谁人插在水管上却已经衰败的鸢尾放在透明的玻璃瓶中一片枯黄像是幽蓝的鸢尾结成的不可言说的疤那样哀伤
陆迭一熟悉的脚步声在这个时候是逐渐明朗起来。
安了回过身仰起脑袋把剔透的瓶子举的很高说老陆你说是何人那样有心这段日子每天从不间断的在我家生锈的水管上插一束鸢尾。
安了起身笑的狡黠你说会不会是谁暗恋我许久。
陆迭一躲开她的眼向屋里走去。安了爽朗的笑开来一拨拨的声音在不是很大的巷子里回旋。
老陆你验验货。安了把一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面是明眸善睐的秦挽歌。
老陆你把挽歌拍的真漂亮。她是你女朋友吧。
陆迭一未看照片摇摇头不是。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段黑色的绳线在安了的眼前晃了晃黑绳线上系着一个一元的硬币形单影只。
我找不到与你那条相仿的红绳线。黑色也不错吧。陆迭一浅笑拉过安了纤细的左手腕准备给她戴上。
安了脸上的表情晃动了一下突然手一缩“叮当”声突兀的在水泥地上绽开来硬币在地上滚了个不成型的圆而后安静地躺下来把清早透进来的阳光割的支离破碎。
陆迭一的手僵在半空安了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了“哈哈”的干笑两声凝重的尴尬在空气里渗透开来。
陆迭一弯腰拣起那段绳线揣进口袋然后冲着安了笑的若无其事一切衔接的那样自然与不动声色。
了了走走走我载你一同上学去。安了望着他凌卓七曾经也了了了了的唤过她。
陆迭一推着安了嬉笑着往门口走去。
有风有阳光看似流年暖色却无人看到陆迭一隐藏在细碎头后面暗淡到无光的眼睛。
挽歌
挽歌坐在钢琴前直直的凝视他迭一舞台剧的女主角你还没有确定么。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是一张叫她措手不及的干净的脸带着盈盈笑意。他对她说快了。
那日放学已经隐去了半个脑袋的太阳把余光温和的铺在走廊里。安了反剪着手拎着书包向校门口走去。
nokia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迭一来的短信。他说来学校礼堂。
安了撇了撇嘴巴往礼堂走去。
安了莽撞的推开礼堂那所钝重的雕花大门时礼堂里四处大灯亮如白昼。安了下意识的挡住了眼睛然后听到陆迭一遥远但有力的声音舞台剧的女主角就是——季安了!
安了拧了一下眉毛什么乱七八糟的。安了看到陆迭一干净温存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他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说安了你是舞台剧的女主角。
挽歌也走了过来还是带着往常那种骄傲说安了恭喜你!
没有人注意到挽歌的一只手在身后握紧成拳有风声暗自涌动和血液扑扑流窜的声音。
话剧社全体成员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紧接着是紧张的排练。所有人都说安了你穿白色礼服真好看哦不过挽歌穿一定更好看呢。迭一你和安了真般配但是挽歌和你更般配。挽歌你写的剧本真精彩。
挽歌听到这些只是抿嘴苦笑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剧本是为自己和迭一所写。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女主角居然换了别人。
终于等到汇演那天。人很多塞满了整个礼堂甚至过道里都挤满了人像是初晨的农贸市场一样。
晚上九点所有明亮的灯光“拍”的熄灭。所有观众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跌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
一束明亮的追光灯在舞台中央闪亮然后传来的是动听的钢琴旋律。
安了和迭一的配合的天衣无缝所有的观众都由最初的震动变为鸦雀无声。时间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滞了下来以为会永恒。
在演到最后一幕的时候安了清晰的看到坐在前排的落拓的凌卓七。有多久没有再遇见他?
迭一说了了我要我们在一起。
安了匆匆望他一眼对不起。回过头去看前排早已经没了卓七的身影。
安了说完最后一句话急忙推开后门追了出去。挽歌看到她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礼堂里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
安了跑出很远依旧能听到身后的礼堂里骤然响起雷鸣般热烈的掌声。观众不会知道原本戏的结尾是安了同迭一一起。只因为出现了卓七戏的整个方向都改变了。好在戏演的依旧完美。
四月天的夜晚月光皎洁演出服的裙摆打在安了小腿上安了柃着裙子喊卓七卓七。
在拐角处的时候卓七停下来整个人陷在黑暗里他说了了。
安了的眼睛里盛放的蔷薇开到妖娆。她丢弃了全部的盔甲微笑的点头眼里畜满了泪。
挽歌安了这样匆匆忙忙跑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挽歌挽着迭一的手浅笑如初你别担心。
季安了我迟早会看尽你卑微的样子。
卓七
教室里同学讨论的最激烈的不是昨晚的舞台剧而是凌卓七归来的消息。凌卓七这个让所有人听了闻风而逃的名字。
——你知道么听说凌卓七和季安了在一起了。
——啊?不会吧。季安了本事可真大。
——可不是。不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安了从教室那头走来所有人嬉笑着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挽歌出现的时候安了正坐在高高的单杠上眺望远处蓝的深远的天。
安了昨天你的表演很精彩。
谢谢。
安了你知道么卓七是那么不安分的人他换女朋友就如同换牛仔裤一样。安了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张精致到让人不敢逼视的脸她挑眉谢谢你对我的提醒只是卓七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吧。安了从单杠上跳了下来凑到挽歌的面前。
你知道么卓七曾经追过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终究没有给他机会。
安了听到这一席话的时候愣了愣。秦挽歌到底就是秦挽歌轻轻松松就扳会一局。
安了若无其事的说他的过去与我无关。
季安了和凌卓七开始在校园里张牙舞爪的出入。开着重型机车横穿校园。整天整天的翘课。
安了与卓七一起在校外一家冰沙店里吃冰的时候推门进来的是陆迭一与秦挽歌。那样的般配。
安了想有多久的手出了冰沙店。没见过迭一了呢。只记得最后一次与他对话是在那天空荡的走廊里。
他说了了你这样与他一起会把自己毁掉的。她说我乐意。眼底是灼灼如花的倔强。
安了甩甩头问卓七你曾经追求过挽歌吧?卓七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安了
凌卓七注定就不安分的人。谁都别想栓住他。安了躺在草地上想起同学说过的这句话眼泪终于碎裂成行。那些离卓七那么远的人都能看清他自己去不能。
此时距离卓七离开已有两个月之久。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季安了和陆迭一开始每日一起同进同出。安了陪着迭一去拍v城午夜空荡荡的灌满了风的街道;拍明亮缤纷的路灯;拍面目模糊的人群……
不可避免一场轰轰烈烈的流言飞语就这样流传开来。
那日放学已经隐去了半个脑袋的太阳把余光温和的铺在走廊里。安了不停地向三年八班望过去。该死的老陆到现在还不现身。
未等来陆迭一却和a女正面交锋看尽她温婉失尽的狼狈模样。想来这个a女就是迭一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
“季安了你算什么东西!”a女这个宛若公主般骄傲娃娃般纤弱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满脸嚣张神情跋扈。
安了纠结着立体的眉毛随即反应过来摘下耳机实在厌恶她高高在上大有斜眼看众生的挑衅模样:“女孩子特别是像你这种平素里伪装成众人皆爱的孩子怎么一遇到问题就本性全露!”安了不动声色的犀利直接刺到了a女另她不得动弹。
a女饱满的指甲嵌入了皮肤:“你听好陆迭一休想是你的!”歇斯底里的威胁
安了脸上浮现出嘲笑的表情女子只有为了感情才会失了一贯的风度变的面目狰狞歇斯底里。
阳光从铝合金窗里爬进来安好的晒入安了清冽的眼中:“那他也不会是你的!”
a女咬紧嘴唇细细碎碎的牙印在嘴唇上开出银铃般的小花。挑高精致的眉对上安了的眼:“你这个贱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似是要剥开安了的皮那般。
安了有一瞬间的失神是多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说了了你这个贱人。只是那时那个颓废的男子口中满是宠溺的味道。
安了把头凑进她我不想为难你我知道是谁指派你来的。
说完把耳机重新插回耳朵摇头晃脑地听起歌来。一副“看你胡灿灿奈我何”的表情。
——呐呐呐老陆呀你看你那些爱慕者都找上门来了你说你说怎么补偿我精神损失费呀!安了晃荡着光洁的小腿坐在单杠上后仰着脑袋天空是绵和的蓝色。
——把我这个质量上乘的大活人赔给你当精神损失费吧。陆迭一笑的不怀好意。
——哇哇哇现你现在在越来越厉害了嘛。恩……果然得老娘我真传哦!安了拍了拍迭一消瘦的背。陆迭一的额头冒出两滴大的汗珠。
后来这个安静的午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安了一个人在那儿和着温暖的风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是一种云淡风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