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长舆的清廉只限于自身,然后以身作则的要求同僚们和他一样,清廉点儿,别太搜刮民脂民膏。
苟晞则不是,他公正无私,廉洁奉公,他这样要求了自己,便也这样规视别人,甚至更加严苛的要求别人,以要求他人能像他一样。
“我们不能说他是错的,但这世上的事啊说不清,他的要求就如同一根绳,他在一个劲儿的把绳往自己这边扯时,另一头的人反倒被激起了反骨,要往另一头去,然后绳子紧绷,双方一用力,绳子就绷断了。”
汲渊道:“而且苟晞此人不仅对同僚严苛,对百姓和士兵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定下的规矩,谁都不许违抗。”
“但这世上愚民多,聪慧的人少,百姓也散漫惯了,给他们定下的要求就应该放一条绳子那么长,他们才能在那个范围活动开,苟晞却只肯给他们一指长的绳子,要求他们在这么短的范围内做事,百姓怎会不违反呢?”
而一旦违反就要受罚,所以兖州民间才有苟晞过于严苛的传言,不过是谁都不敢当他的面说罢了。
“不过苟晞此人的确能力出众,有他在,兖州便是铜墙铁壁,匈奴难以进犯,流民军也难在兖州作乱,百姓勉强可以安居乐业。”
所以百姓们虽觉得苟晞严苛,却也很尊敬他,他若果然如信中所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那些尊敬还会存在吗?
汲渊目光闪烁,抬头看向赵含章,她不止一次的和他们提过,他们不管是抢地盘,打匈奴,还是从朝廷手中夺权,最终的目的都是为治下百姓。
百姓安定,天下才能安定,他们方能安定!
赵含章也偏头看过来,目光对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汲渊,“先生怎么了?”
汲渊笑着摇了摇头,他不知将来会如何,至少现在赵含章是这么想,也是这样做的。
他言归正传:“总之,您想将阎亨收为己用并不易,不是难在阎亨,而是难在苟晞。兖州是他的地盘,您想虎口夺食可不易。”
赵含章苦恼起来,还是不甘心,“总要试一试。”
于是她把这个难题交给了赵仲舆,一人计短,俩人计长,而且赵仲舆人在郓城,说不定有办法呢?
她告诉赵仲舆,叔祖父啊,我们要把格局打开,您既然觉得阎亨如此厉害,何不劝说他来洛阳,为何一定要让苟晞杀了他,或是留下他自用呢?
赵含章对于人才一向表现得很饥渴,因此立即写好信就交给人送去郓城。
“叔祖父信上还说,沈如辉等四人已经往洛阳而来,他们皆是司农寺和水部的官员,不仅在水磨上有研究,于其他水利工程更为精通。”她道:“这几年洛阳几乎不修水利,沟渠堆满了泥土和树枝树叶,以至于春秋缺水,夏季却又因为积水腐臭,我早就想要清理一下了。”
“但洛阳人少,有些田地还种不到,通了浪费人力,不免拖慢了已经播种的田地水利,我还想做些修改,想要储水更好的水利工程,所以他们来了正好,司农寺已建,水部也该建起来了。”
汲渊微微蹙眉,提醒道:“女郎,你只是刺史,没有组建水部之权,要不换个名目吧,传出去外头的人还以为你有不臣之心呢,陛下脸上也不好看。”
赵含章从善如流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决定组一个工部。”
“工部?”
“对,”赵含章道:“以后凡治下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矿冶、织造等全都由工部统管。”
汲渊张大了嘴巴,“那,那不是冬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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