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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冰蒂斯就坐在我旁边——当然,这里指的是她那具正处于离魂状态的身体,冰姐本人现在仍然在我灵魂里面卡着。看得出来冰蒂斯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充满怨念,她平常最大爱好就是吃喝玩乐,如今这四大爱好全没了,并且现在的情况就是排在第一位的“吃”已经当场不可行。有什么是比一家人在热热闹闹地吃大餐而你只能在旁边看着更悲哀的么?那就是你只能看着自己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大餐,这句断不好句的同学可以回去划拉个公式看看。
“话说你在旁边坐着意义何在?”我跟自己灵魂中的冰蒂斯打着商量,“要不我先扶你的身体回去休息?说不定躯体睡一觉你就能回去了……”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旁边坐着这么个面无表情的冰姐给人压力实在太大了,我这时候多怀念手里抓着鸡腿满嘴是油跟浅浅争论地球和火星哪个更圆的活跃版冰蒂斯啊!
“不能吃还不让看了?”冰蒂斯气咻咻的,“妾身就当闻闻味道行不!”
“你现在能闻到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就嘀咕起来,“你目前就是个纯灵魂……”
珊多拉看看我又看看冰蒂斯(躯体),突然从碗里夹了片肉塞进后者嘴里:“嗯,你吃吧。”
离魂状态的躯体也有基础活动能力和淡薄意识,于是下意识地嚼起来,我在脑海里听着冰蒂斯咽口水(一个灵魂怎么发出这动静的?)以及她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有屁用,老娘压根感觉不到!陈,你一会多吃一碗饭,就当替妾身吃了!”
我想说这样意义何在,但又怕她五音不全地唱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折腾自己,于是谨慎地闭嘴,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菜一边看珊多拉带着坏笑往冰蒂斯(躯体)的嘴里塞花椒大料和餐巾纸……
冰蒂斯已经进入无悲无喜的状态,对珊多拉的举动就当没看见:反正她也没感觉。
这顿乱七八糟的晚饭终于是结束了,几十个三寸丁都表示对饭菜非常满意,她们围着一盆汤转圈找梯子的场面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帕琪琪掉进去的时候:天知道她们因此糟蹋了多少东西。这几十个小家伙今天要在这边过夜(被叮当带出去的那些应该就在神殿不回来了),我想了半天该怎么给她们安排房间和床铺,叮当晚上习惯在我床头的灯罩里睡觉,但家里好像没这么多台灯……
这真是一群让人头疼的客人呐,她们体积虽然不大,但数量终归是个大问题。
正在我头疼着的时候,那头二货九尾狐狸恰到好处地晃着尾巴从自己面前走过:这家伙出现的太及时了,我瞬间就想到成吨的好主意。
狐仙大人六感敏锐,我眼神刚有变化,她就激灵一下子,耳朵上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一片片炸起来,最后连尾巴都绷直了:看着跟钉耙成精似的。
“狐狸,过来。”我冲狐仙大人招招手,后者一步一挪万分纠结地靠近,并且在三米安全距离上停下:“干什么——事先说好不能给晓雪当抱枕,也不准再抓我尾巴上的毛了,眼看冬天了,我刚换上保暖的厚毛,你要想要新围巾明年开春我再给你做……”
狐狸这阵子正好赶上换毛:哪怕成仙几千年,她也在很多微妙的地方保持着野生动物的习惯,比如冬天换毛之类。如今狐仙大人毛茸茸的尾巴比任何时候都有吸引力,尤其是对晓雪那样从小抱着她尾巴睡觉的熊孩子而言更是这样,倒霉的狐狸已经快被折腾出心理阴影了,前两天我甚至看到她用纱巾把自己所有的尾巴都包了起来——后来可能是实在闷得慌才不犯这二了。
我对狐狸承诺的来年春天新围巾稍微期待了一下,然后特慈祥地上前捏捏她毛茸茸的耳朵,扭头招呼那几十个三寸丁:“你们今晚上就睡在她尾巴里吧,叮当钻进去睡过,据说非常舒服。我估摸着一条尾巴里至少能睡七八个人……”
“诶等等!”狐狸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扭头就想躲,“你不能这样,我还没答应……”
她话没说完,那群小不点就欢呼着扑上去了,经常群体行动的三寸丁们有一种天生的配合性,她们一瞬间就分配好了各自睡觉的地方,我只觉得眼前一阵绿光闪过,所有小豆丁就都消失在那一片金色的厚实绒毛里。狐仙大人浑身肌肉都绷起来,表情僵硬地发出了“唔咦——”的一长声。
“好痒痒……”妖狐少女突然绽放出一个傻笑,然后带着诡异的满面潮红就晕过去了。
“我去洗个澡,今天早点睡觉。”我把狐狸抱到她的房间安顿好,回来之后跟家人招呼了一声就准备走向浴室,结果前脚还没落下就感觉耳旁一阵呼啸,珊多拉窜过来拽着我的胳膊:“不行!”
“啊?”我诧异地看着她,然后霎时间明白为啥了。
“冰蒂斯还和你一体呢!她跟阿赖耶可不一样,她是在用你的第一视角啊!”
我感觉一阵恶寒袭上全身,就连自己灵魂中卡着的冰蒂斯好像都跟着被这股恶寒给袭击了,女流氓喃喃地嘀咕了一句:“我靠……珊多拉你嫁人之后好龌龊……”
“那怎么办?”我一瞬间想到的可不只是洗澡一件事,此刻自己才算彻彻底底意识到跟一个女性融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干啥都有个第一视角的妹子在旁边偷窥啊!
幸亏自己生命形态完全变成虚空生物之后已经没了上厕所的需要,否则我真难想象自己跟冰蒂斯合体三天后是个什么景象:乐观估计那时候珊多拉已经把自己生吞了吧。
“反正洗澡也只是个习惯,你早就不沾尘了。”珊多拉咬着嘴唇说道,在她后面站着的是刚刚听动静赶过来凑热闹的浅浅,后者还有点不明情况,只知道冲这边傻笑。
“那睡觉呢?”我开始挨个把自己想到的情况抖搂出来。
“穿衣服睡。”珊多拉斩钉截铁,浅浅也跟着呼呼点头:虽然她还没明白我们到底在说啥。
“换衣服的时候呢?”
“闭上眼,你要是嫌麻烦那我帮你换。”
“内衣咋办……”
“反正是夫妻,”珊多拉别过脸去,“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都知道……”
冰蒂斯之前肯定也没想到这么多,这时候我每说一句话她就在精神连接里哀嚎一句,最后只剩下一句话了:“老娘的一世清白,老娘的一世清白,老娘的一世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