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声音在战场各个角落回荡。</p>
清晰传入士兵们的耳朵。</p>
随着这一道命令下达，本就高昂的士气又往上拔高了一大截，大军头顶的士气浑厚凝实到近乎实质。共叔武再度吸收这些精纯的天地之气，不过是几个呼吸，原先摇摇欲坠的骨架子恢复原状，那些细密裂痕被一只无形的手完全抹去，晶莹坚硬似更胜从前。</p>
钱邕则指挥这些士气化出了巨人半身。</p>
巨人扬手化出巨弓。</p>
士气疯狂在它指尖凝聚成箭矢。</p>
随着弓弦拨动拉至满月，吸收士气的速度也比原先快了十数倍，大军上方的士气肉眼可见淡了四五分。目标彻底锁定龚骋！此时此刻，龚骋正被少冲纠缠，还被对方丢了两颗血淋淋的狰狞头颅。他还以为是什么暗器，抬手一抓，无形手掌将飞来头颅捏爆。</p>
少冲被这一幕激红了眼睛。</p>
这两颗头颅可都是他攒下的军功！</p>
没了头颅，他拿什么证明人是他斩杀的？</p>
“毁我战功！你找死！”</p>
龚骋前不久跟少冲交过手，深知对方近乎野兽的野蛮打法有多癫狂，一点儿不想被少冲缠上。他分心应付之余，也敏锐注意到有一道足以威胁自己的气息将他彻底锁定！</p>
他瞥了一眼下方战场情况。</p>
准备前后夹击的北漠精锐反被关门打狗，遭受埋伏，前后交锋不过一刻钟，两路兵马已经伤亡无数。原先还能勉强维系的军阵在不断爆炸中四分五裂，跟着又被康国兵马直插两翼要害。在骑兵切割下，北漠兵马被分割成大大小小十几块，一点点蚕食消化。</p>
不用说，这一仗是彻底失败的。</p>
随着伤亡不断拉大，北漠上方的士气也随之崩溃，还有不断往下跌落的趋势，康国一方彻底占据上风。照这个架势，被完全吞并是迟早的。除非，此刻能率兵突出重围。</p>
龚骋一眼就看得出局势，柳观等人自然更清楚，数次集中兵力想要以点破面，击穿“木墙”阻拦。只是，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北啾率领一众墨者在营寨外围布下多少火器！</p>
炸完一波还有一波。</p>
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无穷无尽看不到头。</p>
北漠方面也意识到爆炸的大致范围，竭力想要杀出去，只要没了爆炸的骚扰，他们便能重新组织军阵、撑起防御。但，祈善等人本就想磨死北漠，哪里会给他们这机会？</p>
用大量防御性军阵言灵堆砌高墙。</p>
将四面八方都锻造成不透风的铜墙铁壁！</p>
不止如此，这“铜墙铁壁”还会不断往内收缩，一点点逼迫北漠兵马往火器陷阱最密集的地方后退。炸不死？无妨，可以磨死！</p>
图德哥稳坐中军，被保护得滴水不漏。</p>
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天幕。</p>
照此下去，大军怕是要覆灭于此。</p>
他想到一人：“云达那边办得如何了？”</p>
云达可不是龚骋。</p>
二十等彻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若是舍了性命甚至能跟三四万规模的精锐。云达出手邀战，不管康国派出谁去迎战，在他手下都走不了十几回合。</p>
云达为何还未赶来？</p>
图德哥深知自己趁着云达邀战的功夫去偷袭康国大营，这已经触及云达底线，但他更清楚北漠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士气，走出阴霾。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计较代价。</p>
唯一没料到的是康国比预期更狡诈。</p>
柳观浑身浴血，手中佩剑不知何时卷刃。</p>
她粗喘着气，声音早就在一遍遍嘶吼喊叫中沙哑：“主上何必将希望寄托外人？”</p>
指望云达神兵天降，率兵杀出重围？</p>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是自己的本事终究靠不住，柳观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道理。她以为当年救了她的图德哥会更明白，但如今看来，倒也未必：“请主上背水一战！”</p>
一定要想办法挽回下跌气势。</p>
祸莫大于轻敌！</p>
北漠此战失利还是太轻敌。</p>
过分倚重云达和龚骋的能力，低估了康国的实力。他们以为康国没沈幼梨坐镇，大军军心涣散，战力下滑。但结果呢？结果是康国有受影响，但影响没有北漠以为的大！</p>
“抗兵相加，哀者胜矣！”</p>
柳观死死抓着图德哥的手腕。</p>
力道之大，连图德哥也忍不住皱眉。</p>
柳观兀自道：“这是最后的机会！”</p>
既然局面已经这样，倒不如激发士兵满腔悲愤，将悲愤、愤怒、不甘、求生……这些情绪转化为士气。让所有人清楚，唯有背水一战才有活路！不死斗，只有死路一条！</p>
图德哥被柳观的果决惊得失言。</p>
他呼吸沉重，口舌干燥，喉头发紧。</p>
“你可知这话是什么意思？”</p>
图德哥知道柳观此举是当下唯一有希望的判断，但他更清楚自己一旦照做，自己面临的风险也无限大——主上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杀敌，一个不慎死在冲锋的路上，主辱臣死，剩下的士兵都会受到鼓舞，爆发出相当可观的潜力，一举突出重围也是可能的。</p>
但——</p>
图德哥扪心自问，缺了三分勇气。</p>
他气势一弱，避开柳观锐利的眼神，声音艰难道：“元游，再等等……倘若云达不来，吾定会舍弃己身，率兵突出重围！”</p>
尾音虚弱含糊，听着没什么力道。</p>
柳观死死瞪大了眼睛。</p>
呼吸沉重着松开了他的手腕。</p>
眼神由气愤到平静，最后只剩下厌恶嫌弃。</p>
而这，也刺痛了图德哥的眼睛。</p>
他色厉内荏，底气不足：“你这作甚？”</p>
柳观口中喃喃道：“哈哈哈，雄鸡不存，牝鸡代之——主上如此惜命，为何还有脸面高居主位？实在太可笑了，太可笑了……”</p>
＿|￣|●</p>
柳观的字其实不太好取，我一直觉得“应做如是观”取字就很好听，字如是也好，但后知后觉想起来，柳观她姓柳啊……只能改一改，元游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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