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对进程完全失去掌握了。</p>
因为地震提前爆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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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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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几天在京城和那位汪专家交流之后，赵延就已经意识到这个风险了。</p>
地震的酝酿暂时还是一项非常玄学的事情，人类无法监测到的变量实在太多了。能量的累积就像是一个黑箱，你不知道什么因素会给它带来怎么样的变化。</p>
之前的数百次小型地震，数量、规模和前世一致吗？水库放水的时机、水量和前世一致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细节上稍有差异，就可能导致这一世的爆发情况完全不同。</p>
※</p>
所以后面几天，赵延把优先级放在了接触官方上。</p>
但是他所倚仗的几位科学家，无论是京城的汪专家、耿专家，还是蓉城的李专家，旌城的潘研究员……资历老的不在一线，在一线的资历不够，有一个算一个，居然全都是些少数派。</p>
从京城到地方，更多人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误报怎么办？</p>
实事求是的说，这确实也是很大的问题。因为误报绝不仅仅是短时间的影响，而是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那样悬在头顶，三年不震就要悬三年。</p>
你要防吧，基本上这个地方在未来几年也就废了；你要不防吧，久而久之人心也就疲敝了。</p>
耿专家喊了三年狼来了，现在狼真的要来了，不是就没人信了吗？</p>
这就导致越是专业人士，越是不敢随便决断。</p>
再加上蓉城和涪城还是这次火炬传递路线上的重要城市，大家都在忙着迎接奥运呢！你搁这报丧谁愿意听呢？</p>
到了最后，还是只有赵延这个穿越来的才敢如此坚定的胡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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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事不可为，赵延也不是没试过做些补救的措施，但是结果都不理想。</p>
比如在信息有了合理的来源之后，他立刻就开始发动水军炒作地震话题。结果因此触发了网安，帖子被清空不说，雇佣的一个水军工作室甚至被当地警方给行拘了。</p>
比如他一气之下跑到蓉城的郊县放生了一车癞蛤蟆，狠狠地制造了一次“异象”，然后就被派出所约谈了……好在他身份特殊，最后只定了个“货运疏忽”，罚钱了事。③</p>
……</p>
总之就是忙了那么久，收效却甚微。到最后还是只有最初他设计的那个不太完美的“短信提示”方案还掌握在他的手里。</p>
而且，因为他到蜀中之后的“胡搅蛮缠”，导致他在有关部门那里已经挂上号了，和他一开始“严格保密”的想法也已经完全不符合了。</p>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p>
所以在今天这个最关键的日子，赵延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策——提前半个小时发布预警信息！</p>
半个小时，能保证有足够数量的人接收到消息，然后形成示范效应；同样的，半小时也足够留下很多证据了，灾后把他找出来的可能性也会无限增加。</p>
当然，他早就已经设计好一个短信广告的企划在公司里备案用来解释设备来源，又结识了那么多专家为信息来源找到了背书，只要结果好，一切都能搪塞过去。</p>
值得担心的反而是地震没有如期爆发，这样他的麻烦会很大。尤其是万一延后几天爆发，那么提前释放假警报影响后续防灾的罪名就可能被扣到他的头上，一场牢狱之灾是跑不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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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前世三点之后才爆发的地震，这一世两点半不到就爆发出来了……这时间点掐的，就好像老天爷故意要玩他似的！④</p>
他的行动指令刚刚群发出去不久，还在捧着手机等回音呢，就发现手机上的信号格子刷刷掉没了……那是震前强烈的电磁干扰，然后就是一瞬间的天塌地陷……</p>
就是这半个小时的时差，让他事先费尽心思准备的通讯预警手段瞬间付诸东流。</p>
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保守什么秘密了，因为特么的就没有秘密了。他怀疑那些临时工可能根本就没有收到行动信号，更别提及时发出什么信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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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城，安县街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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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小赵！”</p>
两声高喊打断了赵延的回忆。一位面色黝黑、身材粗壮干部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p>
“叶校长！”赵延看到他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⑤</p>
辛苦了那么久，成本一升再升，底线一降再降，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p>
他的心态没有完全崩溃，真是多亏在半路上遇到眼前这位叶校长。</p>
“一时找不到消炎药，就这一块干净的纱布，这还是校医揣在兜里顺手带出来的。”叶校长操着一口川普，伸手递过来一块纱布。</p>
“哈，没事，皮外伤。我头铁得很。”赵延自嘲了的笑笑，接过纱布之后顺手先擦拭了一下眼角，他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哭了。</p>
“唉，都怨我，要不是我，也不会害你受伤了。”叶校长有些自责。</p>
赵延的车子被他拦下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一阵余波，然后一块不知道什么牌牌砸到了他的车上，磕破了他的额角。</p>
“不关您的事儿，这是天灾。”赵延也反过来安慰道。</p>
他的后备箱里其实有急救用品，但是之前两个人都是着急忙慌的也没顾上，就这么一路从涪城市区开到了安县。</p>
这会儿其实血都已经不流了，就是样子看着有点吓人而已。不过赵延也无所谓了，穿越以来反正有点什么事儿就上头，他都习惯了。</p>
※</p>
“学生没事儿吧？”赵延开口问道。</p>
其实他看到校名的时候就知道了，桑枣中学。</p>
前世，这所乡村中学就在超级大地震的袭击下创造了全校2500多名师生无一伤亡的奇迹，给沉浸在无限伤痛中的华夏人民带来了一点安慰。</p>
但是他没敢跟进去看。生怕他一进去，又带来什么蝴蝶效应，把这个奇迹给弄没了。</p>
现在看来即便是地震来早了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个奇迹的发生。</p>
因为奇迹不是随随便便就创造的，是靠着日常严格的防灾演练，和年复一年的建筑结构加固才做到的。眼前创造这一切的“最牛校长”，日后也会成为媒体重点宣传的风云人物。</p>
※</p>
“没事，没事！还好没事啊……两千多个娃儿，都没得事！”叶校长眼眶有些红，有点后怕，又有点骄傲，“我老叶，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家里咯……”</p>
“您功德无量！”赵延由衷的赞美了一声。</p>
“谈不上，谈不上，还是多亏了师生同心协力啊，我们有一位老师还怀着孕，多亏了几个孩子帮衬着……”</p>
“大家都很了不起……”</p>
赵延脸色终于放松了一点，他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半路上发疯一样拦下他的车拼命往这里赶的黑胖汉子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这不得不说，非常的荣幸了。</p>
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玩他玩得太狠，所以请他亲眼看一看奇迹，好给他一点心理安慰吧？</p>
“哎呀，下雨了？”⑥</p>
“哎呦，这贼老天要不要那么绝啊？地震之后再下雨？！”</p>
“叶校长，我得赶回市区去了，那里通讯恢复会快一点，家里人还在等我的消息呢！”</p>
“好的、好的，路上一定要小心，这时候容易塌方！”</p>
“好，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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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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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工，你这水平可以啊！基站砸成这样都能修好？”</p>
“这哪能修的好呢，换了一个RRU模块。”</p>
“RRU模块？厉害……你这是哪里变出来的？”</p>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大街上捡的。”</p>
“嗯？”</p>
“喏，那边那个电瓶车里掉出来的。贴着华为的标，实际上是个西贝货。”</p>
“啊？”</p>
“管他呢，能用就行了，还有不知道多少地方要抢修呢！”</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