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太宽，天又没亮，雾也没完全散去，探照灯都照不多远，更不要说用手电筒。</p>

朱宝根和梁小余虽然穿着消防服，但经不住风高浪急，里面的衣裳都已湿透，冻得脸色铁青说不出话。</p>

韩渝用大喇叭通知他俩回机舱，考虑到他俩手脚估计早冻麻木了，就这么解开安全绳扣很危险，请金大出去接他们。</p>

年纪不饶人，王队长也扛不住了，韩渝让他赶紧去指挥室下面的船员舱躺会儿。</p>

至于王主任，继续绑在船员舱的小床上吧。</p>

现在既要搜救运煤船落水的船员，也要确保001和001上船员的安全，实在顾不上他。</p>

没人瞭望，就算有人瞭望也看不清。</p>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警灯、拉响警笛，同时留意江面上有没有灯光。</p>

要是运煤船如港监局交管中心分析的那样早失控了，并且船上的人早做好了弃船准备，那他们在落水前应该采取了相应的措施。</p>

比如穿上了救生衣，套上了救生圈。</p>

比如放下了铁划子（小铁船）。</p>

又比如带上口哨或防水手电。</p>

……</p>

韩渝正盘算着按照落水时间、水流速度和风速，落水人员最多只能漂到这一片水域，金大从外面打开驾驶室的门，一阵寒风随之袭来。</p>

“金大，朱叔和小鱼没事吧。”</p>

“脸都冻紫了，鼻涕都冻出来了。好在外面冷，机舱里很热，这会儿缓过来了，正在换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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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p>

“咸鱼，我们交管中心已经通知能联系上的航经船只，留意江面上有没有落水人员。”</p>

“那我把大电台的信号接进来。”</p>

韩渝伸手打开一个开关。</p>

大电台之前安装在一层指挥舱，考虑到不太方便，跟接电话分机似的，在驾驶室安装上了扬声器和通话器。</p>

可以听到呼叫，也可以跟对方通话，但调不了通讯频率。</p>

“你开船留意江面，我看水深和雷达。”</p>

金大很默契地拉上厚厚的绒布帘子，把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坐在角落里紧盯着雷达显示器和水深探测仪的电脑显示器。</p>

这个帘子是做电脑显示器罩子时一起买布做的，白天用不上，夜里有大用。</p>

如果没它挡着，雷达显示器和电脑显示器的光，会导致驾驶员看不清外面。</p>

有人帮着观测，没有反光，韩渝感觉好多了，轻轻拨动舵盘，紧盯着江面说：“金大，我们不往东去了，就在这一带水域搜寻。”</p>

“行，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p>

“金大，鹤翔9上的船员说隐约看见有条救生艇，他们会不会看花眼。”</p>

“谁知道呢，那会儿雾很大，能见度很低。”</p>

“从沉没的那条船的长宽比例上看，应该是一条内河货船。看着吨位不小，估计有两千吨，但内河货船很少装备救生艇，顶多带上一两条铁划子。”</p>

“所以我觉得他们很可能是看花了眼，也可能是错觉。”</p>

“错觉？”</p>

“他们自己是海轮，出事了首先想到的就是求生。他们自己有救生艇，很容易误以为别人也有。”</p>

韩渝想了想，轻拍着舵盘：“人命关天，我们宁可信其有。”</p>

金大打了个哈欠，抬头道：“我们不是在搜救么，又没有放弃。”</p>

韩渝权衡了一下，毅然道：“金大，现在能见度比刚才好多了，把雷达扫描半径调到最小。”</p>

“咸鱼，你是说用雷达搜？”</p>

“试试看，说不定能扫描到呢。”</p>

“那就看不到远处的船只了！”</p>

“我会注意的，再说我们开了警灯、拉了警笛。”</p>

“行，你小心点。”</p>

雷达探测半径调到最小，一圈扫下来，以001为圆心的八百米江面的情况，密密麻麻显示的清清楚楚。</p>

首先要判断哪里是江边，哪些亮点是江边的设施和停泊在江边的船只，哪些亮点是航标，哪些亮点是航经的船只……</p>

然后用排除法，判断哪些亮点有可能是落水的人员。</p>

可雷达是一圈一圈扫的，扫到这一片能看到这一片的，扫过的就慢慢消失了，前后没有对照，只能靠脑子记，不像水深探测扫描那么直观。</p>

外面大风大浪，船身上下起伏、前后颠簸。</p>

金大一样有晕船反应，本就是头晕脑胀，但为了搜救只能掐着太阳穴，紧盯着雷达显示器。</p>

韩渝一样难受，可现在再难受也要坚持。</p>

开着001在宽阔的江面上兜圈，在全神贯注避免与航经船只碰撞的同时，留意江上一切有可能是落水人员的亮光或影子。</p>

不知不觉，已凌晨五点。</p>

就在他实在吃不消，准备用对讲机喊王队长上来换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王队长的呼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