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没跟魏大姐、徐浩然一起去老家,因为新娘子的父母也来了。
她们中午在这边吃的饭,见杨局和丁政委来了,就去了公安局斜对面的金盾宾馆,张兰在宾馆那边陪人家。
韩渝刚让学姐过去一起作陪,梁小余闻讯而至。
见徐三野的腿肿老大,坐在藤椅里不能动,抱着徐三野的双腿嚎啕大哭。
别人哭,徐三野不高兴。
小鱼哭,徐三野没有不高兴,反而轻拍着小鱼的肩膀,慢声细语地劝道:“你都是有对象的人,怎么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徐所,我外公认识一个老中医,我爷爷的腿就是那个老中医治好的,我知道那个老中医家住哪儿,我送你去请老中医看看,肯定能看好!”
“你说的那个老中医我认识,但我的病跟你爷爷的病不一样。”
“那个老中医可厉害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找老中医的事回头再说,先起来,把眼泪擦干净。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哭哭啼啼的,是不是我徐三野带的兵?”
“我不哭……”
小鱼嘴上说不哭,泪水却滚滚而流。
徐三野把他拉坐到身边,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老李把你带到所里的那会儿,你跟咸鱼一样是个孩子,这一转眼就长大了,都已经找到对象了。”
相比咸鱼,小鱼才是徐三野真正带大的。
以前是个连学都没上过的文盲,居然在徐三野的培养下学会那么多技术,考到那么多证,甚至拿到了电大的职中文凭。
沿江派出所这些年的大小行动,小鱼几乎都参加了,小伙子非常能干。
如果搁十几年前,完全可以跟徐三野年轻时一样提干。
但现在不是十几年前,想提干太难,迄今为止局里仍有十几个合同制民警没转正。
局里倒是有职工,可职工编制一样紧张。
现在的那些职工不是恢复机构时从各乡镇调来的干部,就是上级安置来的复员军人。
杨局很想做点什么,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边上保持沉默。
事实上能不能搞个编制,小鱼并不在乎,因为他家现在有的是钱,并且会更有钱。
徐三野一样不在乎,接着道:“我想让你咸鱼哥过两年回白龙港做中队长,但这个中队长咸鱼估计也做不了几年。他是全滨江乃至全省最会开船的干警,总呆在白龙港太屈才。
王队长年纪又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你接下来几年要跟咸鱼好好学开船学修船,最好再培养两个机工水手。趸船和001能不能保持最好状态,究竟能用几年,以后全靠你了。”
“徐所……”
“又哭,能不能让我说完。”
徐三野拍拍他肩膀,话锋一转:“相比治安,我更担心江上的消防。从航经汉武的油驳,到靑岛油库,到田津港大火,再到东海海运局的客轮,每次发生火灾,都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和环境污染,而且每次都有人员伤亡。
从章家港到大仓水域,如果再算上我们北支航道,长江滨江段全长一百八十多公里,大小码头和泊位上百个,大小渡口七八个,危险品码头林立。
光滨江港去年的危险化学品吞吐量就多达五百多万吨,沿江的油库和化学品园区还在不断扩建,发生火灾和危险化学品泄露的可能性在不断增加。
这些年运气好,没发生重大火灾,但安全隐患不能视而不见。水上消防管理混乱也就罢了,还没有专业的水上消防灭火救援力量。
据我所知,全线只有章家港港务局有一条消拖两用船。不出事当然好,一旦出事,仅凭一条消拖两用船恐怕只能望而兴叹。”
杨局没想到水上消防隐患这么大,听得暗暗心惊。
丁政委没想到徐三野都病成这样了,心里挂念的依然是工作,并且是整个长江滨江段的消防,不禁感叹像他这样的干部是越来越少了。
徐三野不知道他俩在想什么,轻拍着小鱼的肩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001必须保持最好状态,必须拉得出打得响。一旦江上或沿岸发生火灾,你就要发挥作用。”
梁小余急忙道:“是!”
生怕这孩子只知道哭听不进去,徐三野强调道:“小鱼,如果说咸鱼是最会开船修船的干警,那你就是最懂水上消防救援的协警!
你要时时刻刻想着我们辖区有两个渡口、一个客运码头和两个水上加油站,每天有那么多条渡轮、客轮在我们辖区航行,渡轮和客轮上有成千上万的旅客。”
梁小余不敢再哭,赶紧擦了把泪:“我知道。”
正说着,韩树群和向帆夫妇到了。
他俩之前没来过徐三野家,不认识路,直接去的公安局,局里值班民警送他俩过来的。
寒暄了一番,看病历和检查单。
老韩不懂,向护士长懂。
向帆看完之后心里拔凉拔凉的,放下病历和检查单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