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尔登哪会是轻松打发的,他面上泛起浓烈的苦笑,“你别安慰我了。尽管我一点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事实摆在那里,我刚刚咬了你,你的眼睛就变成……变成那种颜色。”
“和你无关。”秦湛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太过轻描淡写,以至于听起来都不像是宽慰,只不过是一件浅显的事实。
麦尔登却不信。如果没有丝毫关系,刚才那一场剥皮抽筋似的检查又该怎么算?
秦湛只好说的更详细一点,“我基因里的问题的确和你没什么关系。尽管你的牙齿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但那点药剂并不足以改变什么,顶多就是让一些隐藏起来的特征被急速表现出来罢了。”
对方指的是红眸,这不难理解。
不过麦尔登思考的还要更深一层——他听出几分言外之意,秦湛似乎在表明他的身体与众人不同,大概是那段成谜的基因在他体内是有所影响的,只不过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异常。而藏在自己牙齿里的东西就类似于某种显影剂,迫使秦湛的外观出现了明显特征。
对方说“罢了”,可麦尔登却不能真的翻过这一篇不提。因为红眸的事,确实给秦湛带去了数不清的麻烦。麦尔登自认是个负责人的成年人,该由自己承担的部分,理所应当要负责到底。
只不过眼下与牙科医院的官司还处于纠结中,更不要说揪出在牙齿中动手脚的幕后。
麦尔登决定先略过这一茬不提,等日后有了结论,应该由他本人负责的部分,绝不含糊。
有了决定的麦尔登,转下下一个问题,“那么,你身体内、我身体内的基因片段究竟是怎么来的?你刚才说任何东西,恕我想象力有限,实在很难理解。”
麦尔登也考虑过遗传的可能性。不过,尽管他对遗传学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可能性极低。
遗传的结果多种多样,很难想象,会有一段莫名其妙的基因存在于所有人的体内。
“我已经说过了,这段基因极有可能是从当年那些noah实验室流出来的。”对此,秦湛却有些避重就轻。他看得出麦尔登不太敢深挖与noah实验室有关的东西,于是打算借此来打发他。
在大多数世人的意识中,被大清洗之后的noah实验室早已是历史的过去式,大家偶尔谈论起来,尽管唏嘘,但也仅此而已。
麦尔登却能觉察到背后的异样,不管是出于他本人对事物的洞察力,还是因为社会地位偶然接触到什么细节,总之都称得上十分厉害。
一个真正成熟的人,不仅要了解自己能做什么,更要清楚自己不能做什么。麦尔登对于其中的尺度一直把握的很准。
他抛开不该沾手的部分,接着往下问,“流出之后呢?要进入普通人的身体内,总还需要一个媒介吧?”
略微犹豫,麦尔登还是补了一句,“听了前面的话,如果我的理解没问题的话,被植入基因片段的人似乎并不在少数?”这只是没什么根据的猜测。然而,仅仅只是随口一猜,麦尔登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
“你曾经参加过全民体检吧?”明白敷衍不过去的秦湛,就此冷淡的提了一句。
“什么?”麦尔登先是一怔,确实有点没听明白。
但两秒之后——
“什么!”麦尔登狠狠一震,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但也确实被吓坏了。
关于基因片段的来源,虽然也细思恐极,但毕竟大清洗已过去多年,隔了漫长的光阴,恐怖感也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雾气,并不那么真切。
可是,全民体检不一样。
“你不会说的是每个公民为了身份登记而做的那个体检吧?”麦尔登异常艰难的挤出这句话,他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把每个字说清楚,嗓子发紧的厉害,以至于每个音节都极致变形。
方才听安蜜儿和秦湛说到“每个人”,麦尔登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下意识的只当那是另类的修辞手法,是这两位危言耸听随口说的。
可原来,那竟然是在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