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垢城风光(2 / 2)

“太师,一日前孟将军传来捷报,已拿下青阳关,此刻应是驻守在青阳关之上。”

“胡说八道,青阳关离此地中间还隔着其他三城,就算放任你家将军通行,也要十多日的路程,你家将军会撒豆成兵不成,一路攻右,一路攻左,还能连下四座坚城?”

侯昶才升任校尉不久,仍有些胆怯,听到太师斥责,一时激动,竟讷讷不知回话。

风林立刻上前解释道:“太师,我军初至时,侯校尉告知我等,外北海境十一座城邦俱已收服,邓将军已领军直奔青阳关而去,此刻不见侦骑回报。”

“按照路程来看,至少已到溿城,侯校尉不至于撒下这弥天大谎。”

“十一座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仲怒不可遏,嘴里不停念叨着‘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身后的朝歌大军众位名甲、将军也是瞠目结舌,下巴迟迟无法合拢。

搞千里突袭的第一人是谁,没有标准的答案,但是在诸位将军的人生阅历之中,确实是不曾听闻这样的事情。

其实,风林也不信,但是先来一步的他,已经完整的听了一遍这传奇的故事,当即越过讷讷的侯昶,向诸位将军与太师解释着原由。

于是那十一城的风波便被风林娓娓道来…………

却说孟尝带军攻破青阳关后,青阳关副将邓志忠率军投降,而后的一段时间里,孟尝以邓志忠的北海叛军甲骑为侦骑,向内外北海渗透。

在探明外北海右路诸城邦虚实之后,更是以邓志忠为先锋前往右路各大城邦叫门。

邓志忠何人?北海侯袁福通的心腹大将之一,与其弟邓志雄是看守内外北海大门的重要存在。

各家城邦主力尽去会盟,这时候青阳关守将过来叫门,众城邦守将也未曾生疑,大门洞开,换上叛军甲装的孟尝、赵丙带人直接鱼贯而入,夜袭七日连下七城。

创造北海叛乱以来,朝歌大军目前最大的战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胆大包天的执行力,并且无视了诸侯之间战争的潜规则,让闻仲心中对孟尝改观不少,胆大妄为恰如当年跟随他出征的新王帝辛。

被收服的七城贵族,以及因年龄过大留守的邦伯心中固然不服,但是兵锋所向,主动叛商的杇城邦伯及城内诸多贵族押解至垢城看押,邓志忠则拼命的规劝其他被动裹挟的邦伯与贵族,略有波折的吃下了七座坚城。

孙子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只是这种行为不好评价,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后世会不会有人说他带坏了战争的风气?孟尝不在乎,赢了就是好事,输了啥也不是。

有人认可,就会有人唱反调,在晁雷等人看来,这并不是荣誉,是耻辱,是鬼蜮伎俩,小人行为。

他们是堂堂正正之师,对付弱小的诸侯还要做此等偷袭之举?连带着喜欢暗器伤人的邓婵玉也没有逃过晁雷的谩骂。

可对闻仲而言,他并不排斥这种行为,两军交战,固守陈规是为取胜,偷袭固然不齿也是为取胜,能达到目的,才是真英雄。嗯,前提是他得是自己人,不然该骂还是得骂。

至少闻仲认为他自己做不到这样,太师用兵向来堂堂正正,能正面击溃敌人,何须这些诡道伎俩,几十年传统的战争思维让他欣赏这样的年轻人,却无法照搬。

环顾四周,青绿色小麦已然抽穗,闻仲温和的望向侯昶细声问道:“怎么菽、蔬菜如此之少,我军一路行进,入目尽是些不堪入口的麦种?”

侯昶回过神来,告罪一声后翻身上马,拼命的往城内奔去。

闻仲也不恼,坐在墨麒麟上静静的打量着这座人口稀少却活力十足的城市。

先前吃惊于连下十一城的壮举还未察觉,此刻睁开天眼望城中细看,户不闭门,道路干净整洁,路上的行人和农夫也都面带着笑容互相行礼问好,这哪儿是一座被打废的灾城,要不是那十室五空的屋舍,他都以为这是缩小版的朝歌。

更令人惊讶的是,城头之上不少仆从军和战兵竟是略显单薄的黥面刑徒与奴隶。

这小子胆子忒大,城头兵势虽然不多,才寥寥百人,但他们毕竟是刑徒和奴隶,果然是山野出身的少年,这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居然也敢做。

这些奴隶精气神面貌和闻仲平日所见也截然不同,神色之间依然还有些畏惧朝歌大军的军威,可就是如此,这帮人也依然挺直着腰杆,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犹如陶俑铜人。

很好,是那个在喜欢在军营里操练奇怪军阵的孟尝作风,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指了指那些奴隶仆从与刑徒战兵,闻仲问道:“这也是孟将军的壮举?”

风林回道:“末将曾打探过,这些刑徒本是城中良家子,不服从袁福通的反叛被打入大牢受了黥刑,这奴隶嘛……此事,略有不齿。”

“如实说来。”

“这……奴隶中向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故而一位稚子少则两三位亲父,多则四五位亲父,这百来奴隶都是家中有子被孟将军收在稚营中训练,故而半威胁,半感念孟将军之恩情,才投身营中。”

“无耻小人,竟用稚子为质,连奴隶都胁迫,太师,我等简直羞与此人为伍!”晁雷怒不可遏,好像是在心疼这群被奴役的可怜人。

任由晁雷吵闹,闻仲默不作声,看着这些在大军威势之下纹丝不动的仆从军,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南城门处,侯昶策马扬鞭,手里托举着食盒而来。

“太师,此物为小麦磨粉后蒸腾而制,孟将军谓之曰‘馒头’,但请太师一尝。”

闻仲看着侯昶双手奉上的‘白灰石头’,喝退似乎想上前继续聒噪的晁雷,郑重的接过‘馒头’,撕下一瓣儿,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

甘甜,就是有点干巴巴的,不过这是好事,干巴巴的‘馒头’如果就着水,应该更加饱腹。

闻仲眼前一亮,这哪儿是璞玉啊,这简直就是我大商的农尹良才,只此一项,堪比十一城之功。

大商这连绵的天灾之下又多了一项延续国运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