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脱下鞋子,抬脚一看。
“发炎了,你这破多久了?”任梅花问他。
陈严道:“有段时间了,第一次上小余山的时候就划破了,我记得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钟周全道:“刚愈合又磨破了,一边好,一边磨,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严贵荣和任梅花都沉默下来,想到之前陈严拼了老命调剂土地的事情。要不是一趟一趟的疯跑,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没什么,小事。”陈严摆了摆手。
钟周全道:“这可不是小事,你要是一直弄不好,脚一点点烂进去,到时候命都没了,还是应该要找个大夫看看。”
“大夫……”陈严看向了任梅花。
任梅花道:“看我干嘛,我又不会治。”
陈严问钟周全:“蓝有田在樟树塆吗?”
钟周全道:“在,你找他治?蓝大夫的医术水平在我们山哈里面还是挺拔尖的,我们生病也都是找他治。”
“走吧,搭我一下,上樟树塆。”陈严起了身。
任梅花有些欲言又止,不等她说出话,陈严就已经跟着钟周全已经出去了,任梅花只能略带无奈地闭上了嘴。
“怎么,你什么话想说?”严贵荣问她。
任梅花苦笑,说:“他刚来的时候说是想跟我谈谈在大队里面培养一个接生员的事情,所以我刚才想着要不要问一问,但看他脚受伤的样子,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张嘴了。”
严贵荣却摇摇头:“培养个接生员比培养个赤脚医生难对了,咱们大队住的太分散了。生孩子这种事情跟看病不一样,病人还能自己去找大夫,大肚婆要生孩子,说发动就发动的,那接生婆不得时刻盯着,大半夜都得爬山路去接生,谁愿意干这个活,给钱都不一定乐意,再说大家也都没钱。”
任梅花道:“可是他之前……”
严贵荣道:“之前他只是那么一说,估计是想得到你的支持吧,他要是不那么说,你怕是都不一定会应承他做什么劳什子的矛盾调解员吧?这个事儿太难了,我估计十年八年都没有眉目,这比开荒种油茶都难。”
任梅花眉眼低了下来,作为妇女主任的她是真想做好妇幼保健工作,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工作太难太难做了。
严贵荣叹息一声:“别想那么多,也别怪新支书,哪个领导上任不得给下面人画一堆大饼。老话说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你还挺有文化。”陈严的头突然从门缝里面钻了回来。
“你没走?”严贵荣一愕,合着自己在背后讲人家这么点坏话全被对方听见了,严贵荣顿时大窘。
陈严却说:“叔,你不是说这个事儿可比种油茶难多了嘛。我要是把这个事情给办了,山下这些村子的开荒工作就交给你动员了,行吗?”
严贵荣问:“你这是跟我赌上了?”
陈严笑了笑,说:“你输了可别拿手指头假模假样戳眼睛就行。”
“去你的吧!”严贵荣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