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苦命人来说,每天能吃饱是他们最大的奢望,很多人都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
因为长期饥饿,很多人都是昏昏沉沉,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今天被那些打行一鼓动,便来围堵康应乾的原因。
康应乾凑到身前,低声道:
“刘总兵,咱们银子就这么点,悠着点花,发二两银子,三斗米,也太多了,辽镇战兵,每月才给二两五钱,吃饭穿衣都不管的,就这还经常拖欠,”
刘招孙望着这个一路追随自己的监军大人,打心眼里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微微笑道:
“本官不是辽镇,本官是在招兵,不是招叫花子。”
康应乾摇摇头,转身离去。
刘招孙望着前面几个跃跃欲试的纤夫,继续大声道:
“给你们半个时辰,都想清楚了,若是跟着本官,以后就是个兵了,是兵就得守军纪,若是半路反悔,也是要杀头的!”
站在这些纤夫的角度考虑,虽说当兵不是啥什么光荣的事情,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命如野草,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总比待在码头冻死饿死的好。而且眼前这位刘老爷,刚刚杀了两个青皮,眼都不眨一下,他手下这些兵士,兵器铠甲威风凛凛,各人身形也很健壮,看他们那样子,显然都是能吃饱饭的。
至于每月二两的兵饷,他们暂时没去过多奢望,现在能吃饱喝足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纤夫中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接着就有人指着刘招孙道:
“宣武将军,这就是宣武将军,前几日刚刚在午门献俘!”
一个从京师流落过来的纤夫大声喊道,他的喊声引发周围一阵骚乱。
听到说眼前这位是斩杀鞑子几千人,生擒建奴牛录额真的开原总兵刘招孙。
纤夫们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了下来。
刘招孙对袁崇焕点点头,身材黑瘦的圆嘟嘟走到一辆运粮马车前,踩着车轮翻上车顶,深吸口气,对着眼前黑压压一群纤夫喊竭嘶底里吼叫:
“刘总兵是个大好人,本官前日还和你们一样,是个白身,靠着刘总兵推荐,本官出门打个酱油就升为兵备道了,”
“你们也一样,一群扑街仔,都给本官听好!跟刘总兵去了辽东当兵,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每月二两银子,三斗米,当兵的包吃,全家人也够吃!”
“斑鸠火铳,管子这么长,连马都打得死,去了是你们的!”
“三眼铳,铅子这么大,一铳下去轰掉半个脑袋,鞑子死了连他亲妈都认不得,去了是你们的!”
“镋钯狼铣,见过没?原先的蓟镇总兵戚爷爷,用的就是这兵器!杀死五千倭寇,自己才死二十人,去了是你们的!”
“还有红衣大炮,还没造出来,一炮糜烂三十里,城墙被打中就破碎,打的建奴哭爹喊娘,去了也是你们的!”
“去了,吃穿管够,汤药管够,打仗伤了病了给你们治病!”
“有私塾,有祠堂,你们孩子以后去私塾读书不要钱!你要是打仗死了,抚恤四十两!还可以进祠堂!逢年过节有人祭拜!享受香火!”
·····
四周静的出奇,袁崇焕从总兵大人手里接过椰瓢,笑着喝了口,准备继续宣讲。
“老爷,俺想吃肉,老爷你看俺能去辽东不?”
一个身材粗壮,长相普通的纤夫从人群中走出来,刘招孙上前一步,仔细看向此人,这是自己招募的第一个纤夫兵。
刘招孙山下打量他一番,看他手掌上长满老茧,肩背上都是纤绳勒过的痕迹,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纤夫搓着手,笑着回道:
“俺叫黄忠先,河南人,拉纤三年了,身边兄弟都饿死了,”
刘招孙看他一眼,示意他留下。
周围顿时乱成一片。
“老爷,我也想去打鞑子,吃兵饷!!”
“老爷,我也要去辽东,杀鞑子!报效国家!”
“老爷,俺也一样!”
刘招孙望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纤夫,微笑着点点头,伸手扶袁崇焕从马车上下来,等他站稳,拍拍他肩膀道:
“袁大人,说得好!中气十足,霸气侧漏,只是这些话本官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袁崇焕喘了口气,连忙笑道:
“下官只是学了些大人的大道,学的都是皮毛,对他们就要真情流露,以诚相待,大人觉得熟悉那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