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白莲教泛滥,朕已允诺当地豪强自行练兵,把烂摊子丢给郑森即可,赵率教现在不赶紧回援辽东,还在济南守什么?”
“陛下有所不知,本月月中,郑成功派施琅攻打登州,郑军毁了袁少保陵寝,开棺戮尸……袁家在蓬莱守陵的族人,也被他们杀光了。赵总兵说要为袁少保报仇,率第八兵团扼守济南济宁,阻截郑军西进,已守了有一月有余····”
广德元年二月二十五日,湖广承天府州衙大堂。
齐军主力跨过山海关后,迅速南下,一路偃旗息鼓,过河南时只停了两站(鸡泽县康应乾故居和开封张太后老家)。
二月中旬,经过一个半月跋涉,终于兵临湖广,两万大军隐匿于安陆。
安陆是明世宗嘉靖皇帝老家,明武宗朱厚照死后无嗣,朱厚熜由藩王入京继承大统。
不久之后,朝廷升安陆州为承天府,附郭县为钟祥,割荆州之荆门州,当阳、潜江二县及沔阳州、景陵县隶之。
承天府也就是大齐的安陆州,这里曾经是齐明对抗的最前沿。
齐明双方在湖广一线不断爆发冲突,齐军占据安陆后,改称安陆州,明国收复此地后,又恢复为承天府。
有明一代,承天府共分封过三位藩王,分别为:郢王朱栋、梁王朱瞻垍、兴王朱佑杬、寿王朱祐榰、景王朱载圳。
据说安陆龙气过盛,寻常藩王根本压不住,居住于此,反而折寿,历史上封在安陆的藩王,无一不是短命,而且命运多舛。
刘招孙生性迷信,自然忌讳这些,大军攻下安陆州城后,太上皇没把行鸾设在富丽堂皇的旧藩王府,而是直接住进了简陋的州衙门。
此刻,刘招孙高坐于上首位置,对着桌案上一幅地图细细查看,章东刘兴祚站在两旁。堂下跪着几个身穿袍服的明国官吏,看各人前胸补子的图案,有知府知县,还有两个卫所千户。吴霄林宇领着禁卫军站在两侧。衙门大门口,站着排手执火铳长刀的兵士,为第一兵团战兵。
太上皇接过刘兴祚递来的一份邸报,看了眼,冷笑道:“马进忠李成两个虾兵蟹将,也敢比作张巡田单?若论守城,赵率教是他们祖宗!”
当年赵率教坚守九州,被幕府势力围困两年之久,最后竟能全身而退。
太上皇将邸报扔在地上,目光凌厉扫过堂下一众降官,问章东道:“济南粮草足够支撑几日?”
章东想了一会儿,犹豫不决:
“臣去年听谢阳说过,临清府库粮食,足够一个兵团三月食用,济南应该会更多,而且第八兵团现在并不满员,至少够他们用半年。”
“朕西边那位邻居呢?最近有什么动静?”
“张自成一伙仍在内斗,山西未有战事,其他的不甚清楚。”
太上皇有些不满:“朕把蓑衣卫交给你,不止要监视百官,搜集情报,各府县详情,也要掌握清楚,一切必须都在掌握之中,谋定而后动。”
章东一脸惭愧。
狼烟四起,军情星火,湖广,辽东,江淮,各个战场都投入大量人手刺探军情。
赵率教坚守济南属于突发状况,蓑衣卫在山东战场两眼一抹黑,更别说是各路流贼混战不休的陕西。
“也罢,他想报仇,随他去吧,只要他能守住济南,等朕灭了左良玉,占据南京,挥师北上,截断京营和郑森退路,他便能活了。”
章东小声道:“陛下之前不是说,我军占据南京后,乘势南下,去攻打海盗老巢吗?”
“兵者,诡道也,福建当然是要打的,或许是一支偏师南下,或只是虚晃一招,一切尚不确定。不过,国姓爷如此年轻气盛,和朕当年在赫图阿拉一样,他这次,可能会死,要么死在辽东,要么死在回福建的路上,看运气了。
“赵率教待朋友如此,令朕感动,朕决定去山东救他——当然,是在灭左良玉后,吴阿衡的舰队,出发了吗?”
太上皇和他的两个情报头子,在安陆州衙大堂上,当着一众降官的面,毫不避讳的聊起各项军事细节,仿佛十几万人的性命,王朝的兴衰,都只是地图上标注的数字。
堂下跪着的一众降官诚惶诚恐,傻子也知道,听了这些,估计离死期不远了。
不久之前,左良玉大军兵临湖广,气势如虹,大有一举灭掉齐国的势头。
没想到,短短十几天后,形势已经发生剧变,当然,目前,只有当事人昆山公还不知道。
“秦总兵的第四兵团现到哪里了?”
刘兴祚连忙道:“回陛下,昨日秦总兵派来传令兵说,他们已至罗田,为洪水所阻,正绕道浠水。”
洪水?
今春江汉平原下了场桃花雪,气温较之往年偏低很多,二月底,冰雪融化,汉江长江水位暴涨,遇到洪水不是什么稀奇事。
“已经到了浠水,那距离江夏很近了。黄冈一带盗匪出没,让秦建勋不要和当地盗匪纠缠,绕道南边,截断左良玉退路。”
“陛下考虑详细,臣等不及。”
刘招孙指着地图的一个小点,继续问道。
“左良玉麾下四部兵马,现在到哪里了?”
“陛下,除李成、马进忠仍在江夏守城,其余各部都已动身,从东、南、西、北围拢黄陂,预计两日内会对蒲刚形成合拢。”
刘兴祚在地图上指点给太上皇看,刘招孙点点头,又问道:
“左良玉呢?”
“还在崇阳,一直没离开,我们的人在崇阳,遇到两个第五兵团的夜不收,他们准备联合刺杀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