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璟坐在战马上,身体一晃荡,随即坐稳了,看着被炸开的城门,咧嘴大笑。
“给我冲!”
他一声令下,人马如同潮水一般,杀进了邕州。
惊天一炸,不光打开了城门,也炸没了叛军的胆子,他们根本不敢和天兵对抗,纷纷逃跑,跑不了的就跪地投降,瑟瑟抖……
“这一仗打得漂亮!真是漂亮!”过了好些日子,苏洵提起来,还浑身激动,他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五千,毙杀叛军五千,俘虏七千多!侬智高的主力荡然无存,可谓是一战而定西南,不过——只是有点小遗憾,侬智高生死不知。”
王宁安一听就坏了,平叛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对方的领跑了,或者死了却找不到尸体,有心人都会利用做文章。
比如当地就会有人打着侬智高的旗号,重新叛乱。
这时候朝廷的那帮御史言官就会攻击带兵的统帅,说剿匪不力,甚至说欺君罔上,总而言之,非常麻烦。
“其实也不是生死不知,狄大帅废墟当中找到了烧焦的身体,穿着龙袍,模样虽然看不清了,可体型与侬智高差不多,按理说,向朝廷报捷是可以的,只是狄大帅出于谨慎起见,要继续扫荡,斩草除根,一劳永逸解决西南的问题。”
王宁安很了解狄青的性格,点了点头,“没错,孙沔又是怎么回事?谁给他的胆子,敢随便杀人?”
“王大人,那个孙沔贪图享乐,盼着立刻回京,而且以他这一次的功劳,肯定能高升一步,结果狄大帅压着,他心里就有怒气。再有,那些西军将士的军纪的确不好,打进邕州之后,烧杀抢掠,好多女人都被那个了……其中一个就是原来邕州知府的小妾,好不容易避开了叛军的祸害,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他把案子捅到了孙沔那里,人家自然趁机抓人,而且还打着整顿军纪的名义,一口气抓了好几百。”
苏洵道:“孙沔大开杀戒,无非是两个目的,其一是表明大战已经结束了,向朝廷邀功,其二吗,就是向狄大帅施压,逼着他尽快班师回京!”
王宁安沉着脸道:“那狄大帅就没有办法,保护不了这些人?”
苏洵痛心疾,“唉,跟着来了一次,老夫才看清楚大帅的难处,他一个武将统领一方,现在又迟迟不愿班师,我们都知道大帅是一颗公心,偏有一些站在岸上看船翻的人,说什么大帅要割据岭南,自立为王,这种时候,让大帅如何是好?”
王宁安听完,点了点头,狄青的难处的确不小,可他王宁安不怕,断然不会让孙沔随便杀人的。
“老泉公,你能不能陪我去见见孙沔,这些人我要保下来。”
苏洵心中迟疑,“王大人,这些人之中,的确有人犯了罪,落了把柄,只怕不好办……”
“没什么不好办的,岭南还没平定呢,就要卸磨杀驴,再说了,我费这么大劲儿来岭南是干什么的?岂能坐视浪费人才!”
苏洵也早就替狄青抱不平,见王宁安愿意出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暂时把闺女放在一边,苏洵陪着王宁安到了孙沔的行辕,通禀之后,有一个书办出来,请王宁安进去。
这下子王宁安可真的怒了,他假假的也是个钦差,孙沔好大的胆子,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够猖狂的。
王宁安带着满肚子的气,来到了孙沔的住处,这位孙大人坐在位置上,见王宁安进来,只是欠了欠身。
“原来是王知县到了,老夫已经听说了,这一次你是来慰劳将士的,老夫自然全力配合,想来王知县也是难得到岭南一次,到处看看,吃吃喝喝,好好玩一玩,要不了多久,就班师回朝了。”
这家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来的话仿佛打三岁的小孩子。好吧,他的确资格老,中进士的时候,王良璟还穿开裆裤呢!
王宁安冷笑了一声,“孙大人,本官奉皇命而来,刚到广州,就现你在滥杀无辜,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为何擅自做主?”
孙沔把老眼一横,心说王宁安啊,好大的脸,你个小东西,也敢跟老夫指手画脚!
“他们罪有应得,老夫是按国法从事!”
王宁安毫不退让,“卷宗呢!证据呢?口供呢?还请孙大人交出来,本官要看看,怎么个罪有应得!”
这!
孙沔略微迟疑一下……王宁安迅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其实听苏洵一说,王宁安就猜到了一些,西军的军纪差,为非作歹的人不少,这是人所共知,可是一口气抓了几百个人,这里面真正犯了死罪的,不会有太多,孙沔更没有什么铁证。
他的所做作为,除了苏洵所说的理由,还有一点,就是打压武人!
和当初韩琦随便杀了焦用是一个道理,可惜啊,你不是韩琦!有老子在,让你画虎不成反类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