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嘴边沾着饭粒抬头一看,是化妆师许珺玉。
她刚才在和其他化妆师一起,一边说笑一边吃饭,吃着吃着看到张子安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有些孤独有些可怜,便走过来跟他搭话。
“不是一个人。”张子安抹掉嘴边的饭粒,指了指飞玛斯和其他两条警犬,“还有它们。”
许珺玉手里拿着筷子,捧着吃了一小半的便当盒,好奇地问道:“怎么不去和其他驯犬师一起吃?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可聊吧?自己一个人吃不寂寞么?进了剧组就应该多交流。”
张子安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同行是冤家。”
“这倒也是。”她深有同感地说,“介意我一起吃么?”
“随便。”张子安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块位置。
她也蹲下来,吃相很文雅。
张子安注意到她用的不是带毛刺的一次性筷子,而是自己携带的一双精致的小竹筷,看来是早有准备。
“对了,我想问一下,剧组里的便当都是这种……”他指着便当问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电影行业这么有钱,却舍不得买些好点儿的便当。
“垃圾?”她笑了笑,夹了一口醋溜白菜吃下去,“也不都是这样。你看到负责发便当的那个小哥了吧?据说他是制片主任聂远的亲戚,硬塞进剧组的,负责剧组拍摄期间的伙食——这可是个肥差。剧组的午餐伙食标准是每人25块钱,省下的钱当然全进了自己的腰包里,按照日薪来算,比你我挣得都多……”
她待过的剧组不少,对于这种事早就看开了,甚至能以调侃的语气来抱怨。一般来说,私人公司投拍的电影,在这方面会管理得更严格一些,而像《战犬》这样幕后是公家老板的,就免不了会有类似的事。
许珺玉本打算再抱怨几句,以前辈的姿态向他透漏电影行业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不过说着说着就愣住了,因为她看到张子安没有吃饭盒里的木须肉,而是全都挑出来放到飞玛斯的饭盒里。
飞玛斯抬头看了他一眼,探出一只前爪挡住了他的筷子。
“我不饿。你累了一上午,应该多吃些。”张子安笑道。
人的手毕竟比狗的爪子更灵活,他的筷子绕过飞玛斯的前爪,依然把肉放进了它的饭盒里,“而且这猪肉有些肥,我不爱吃。”
飞玛斯注视着他的眼睛。
它当然能看出他是在说谎,很拙劣的谎言,也许他能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它,他之前的肢体语言分明是在说自己很饿,很想吃肉。
但是……飞玛斯不讨厌这样,甚至可以说是喜欢,让它感觉很温暖。
它移开了前爪,低头将木须肉吃进嘴里。
肉很少,根本没几片,却意外地好吃。
许珺玉远远望向其他驯犬师,那些人也都在和自己带来的德牧吃饭,大家的伙食都一样,却没有人像张子安一样把自己饭菜里的肉挑给狗吃,甚至她还看到有人把狗便当里的肉挑出来放到自己的饭盒里,心安理得地吃下去,对狗狗哀怨的眼神视若无睹。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子安不去和其他驯犬师一起吃,不仅是因为他说的“同行是冤家”,而是他和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上午她还羡慕般地对其他人说道,不知道这位新晋的主驯犬师是怎么训练的狗,为什么能把狗训练得这么听话,现在她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她拿着精致的小竹筷,在便当里扒拉了几下,学着他的样子,挑出木须肉依次放到赤龙和王子的饭盒里。
赤龙和王子不会像飞玛斯一样客气,对于送到嘴边的肉,它们坦然笑纳。不过吃完之后,它们对她的态度明显亲昵了不少,还伸出舌头去舔她的手心。
“我在减肥,不想吃肉。”面对张子安探询的目光,她如此笑道。
————
双倍月票啦,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