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关卓凡和敦柔之间,敦柔和皇帝之间,积患经已甚重,若不尽早有所更张,矛盾迟早有爆发的一天。俗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何况,这不是普通人家,这是大清的“第一家”!这个家如果不和睦,莫说家里的人不安生,只怕,整个国家,都要不安生了!
真到了那一天,不但平平安安的日子过不成了,自己又如何向远在大洋彼岸的姐姐交代呢?
“王爷难,”明氏缓缓说道,“皇上,其实也是挺难的,我想,对于王爷的为难,皇上只怕不晓得说什么好呢!”
关卓凡心中一动。
他听出明氏话里藏头露尾的意思来了:皇帝如果足够“贤惠”,本来应该主动劝谏夫君,“一碗水端平”的,何至于这么多天,一直将夫君拢在自己的身边儿?
这就是皇帝的“为难”。
可是,这倒未必能怪皇帝。
皇帝虽然在紫禁城长大,但此番入宫,她的身份,不是公主,是皇帝,而怎么做皇帝,绝非因为她有一个皇帝爸爸,打小耳濡目染,就能够无师自通的,特别是,她还是一位几乎自古所无的女皇帝。
某种意义上,皇帝此番入宫,其实是“两眼一抹黑”,实在很需要夫君呆在身边,拿明氏的话说,“看着、帮着”,就算她主动对关卓凡提出,你去“一碗水端平”吧,关卓凡十有**,也不会弃紫禁城而就小苏州胡同的。
不过,无论如何,皇帝毕竟没有主动开过这个口。
事实上,再怎么需要关卓凡“教皇上怎么做皇上”,他也不至于一天都不离开紫禁城的——你看,昨儿个、今儿个,不都是在朝内北小街过的夜吗?
唉,怎么也该给小苏州胡同那边儿打个一、两次的花胡哨呀!
关卓凡终于说话了。
“嫂子的教训,我不敢不领,只是……唉,事到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呢?嫂子必有以教我!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那种阴晴不定的神情不见了,变得霁日光风,甚至,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调笑。
明氏的回答却是很郑重的:“‘教训’什么的,我可不敢当,不过——”
顿了顿,“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女人的心,尤其要软一些,夫妻朝夕相处,慢慢儿的下水磨功夫,公主心里头就算有什么疙瘩,也总有解开的一天的——王爷你说,是不是呢?”
关卓凡不由颇为失望。
首先,“朝夕相处”是不可能的;其次,“慢慢儿的下水磨功夫”,实在也不是关卓凡对待女人的风格。
倒不是说,关卓凡一定不能对自己的老婆低声下气——这没什么丢脸的,而是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又是好几头的家,摆在其中一头家的时间、精力,一定是有限的,“慢慢儿的下水磨功夫”,这个,呃……
还有,敦柔不是普通的女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女人的心,尤其要软一些”,放在她身上,也不晓得——
嘿。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