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越南的时候,”阮景祥说道,“吴鲲对越南政府表示‘衷心效顺’,越南政府既拿他没有法子,就只好顺水推舟,封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反正是个虚衔。”
“但过不了多久,吴鲲就翻了脸,一举攻取了高平省城,派官设卡,抽捐征税。高平总督范芝香无可如何,只好向中国政府求援,中国政府乃派军入越,在越南中央政府派出的剿抚使翁益谦、副提督阮曰成的协助下,大破吴鲲。”
“中国军队撤走之后,吴鲲纠集残众,返身杀回,大破越军于谅山,副提督阮曰成阵亡,总督范芝香被俘。”
“嗯,看来,”拉格朗迪埃尔说道,“这个吴鲲,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嘛!”
“是的,”阮景祥说道,“这两年,北圻一带,吴鲲成了事实上的土霸王,为所欲为,把越南政府折腾的很惨,前不久,越南政府下定决心,彻底拔除这根入骨之钉,乃派黄佐炎为‘北圻经略使’,进剿吴鲲。”
顿了顿,“这位黄佐炎,娶明命王的女儿,是不折不扣的驸马,也是嗣德王的正经姑父,素有‘能员’之名——嗣德王派自己的姑父出马,确实是下定决心,要‘灭此朝食’了。”
“那么,据你看,”拉格朗迪埃尔问道,“越南政府能够达遂所愿吗?”
阮景祥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没有中国人的帮助,单凭越南人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剿灭吴鲲。”
顿了顿,“事实上,黄佐炎和吴鲲已经不大不小的打了好几仗了,输多赢少,现在,是一个不尴不尬的对峙的局面。”
“不过,”穆勒插口,“目下,中国军队可是已经进入越南了。”
“是的,将军阁下,”阮景祥说道,“虽然,进入越南的中国国防军——‘轩军’,并不是冲着吴鲲来的,但是,他已经很有危机感了——许多人都说,在‘轩军’完成了自己的主要的战略目标后,是不会放过吴鲲这个……‘次要的战略目标’的。”
“主要的战略目标”,自然是指法兰西,吴鲲如果是那个“次要的战略目标”的话,岂非就和俺大法兰西并列了?区区一个强盗头子,配吗?
穆勒听的不大舒服,“哼”了一声,“中国政府将吴鲲视为什么‘战略目标’——至于吗?”
阮景祥微微一笑,“吴鲲在中国政府的眼中,自然还进不到‘战略’的层级,不过,我们跟吴鲲接触的时候,最好还是秉持这种说法。”
穆勒又“哼”了一声,“我明白了——一方面替他戴一顶高帽子,另一方面,拿这顶高帽子吓唬他。”
“将军阁下睿见!”
顿了顿,阮景祥继续说道,“不过,不论吴鲲在中国人的眼里,是‘战略目标’,还是‘战术目标’,中国人终究放吴鲲不过,这,大约是个事实——”
“为什么呢?”
“最重要的原因,”阮景祥说道,“还不是为了越南的治安——当然,这一点,也很重要,特别是如果中国人真的完成了他们的‘主要战略目标’,越南境内,还保留着这样一支强大的异己力量,中国人的面子,会很难看。”
顿了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异己’——吴鲲父子是建立过延陵国的,总督阁下、将军阁下,你们一定了解,这在‘一天不容二日’的中国,意味着什么?因此,中国政府和吴鲲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即便吴鲲投降,中国政府也不会接受,中国政府可以接受他的部下的投降,但是,绝不会接受他本人的投降。”
“我明白了——”拉格朗迪埃尔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们和吴鲲,还真是有很坚实的合作的基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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