沱灢外海。
阴沉的天空下,蒸汽发动机排放的浓烟滚滚直上,大小船只,一艘又一艘的冒出了海平面。
法兰西帝国的越南—中国远征军抵达了目的地海域。
这是一支异常庞大的船队。
北京—东京舰队“第一批次”的二十条军舰,分成了两支分舰队,每支分舰队各十条军舰,第一分舰队由舰队司令萨冈中将直接统帅,旗舰“窝尔达号”——亦为整支北京—东京舰队的旗舰;第二分舰队由西贡海军司令穆勒少将统帅,旗舰“凯旋号”。
因为升龙战役之败,萨冈中将并不是很看得起穆勒少将,不过嘛——
第一,“强龙不压地头蛇”,巴黎既然没有因为升龙之败给予驻越官员什么实质性的处分,拉格朗迪埃尔继续做他的交趾支那总督,穆勒也继续做他的西贡海军司令,而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一批次”,又几乎全部由原驻亚洲各地的舰只组成——其中,原驻印度支那的舰只的比例是最高的,那么,“强龙”就不能不给“地头蛇”一个面子了。
第二,对于越南的情形,穆勒毕竟比刚从国内调过来的萨冈要熟悉的多,许多事情,“强龙”亦不能不仰仗“地头蛇”。
第三,正是因为升龙之败,西贡当局,上上下下,都憋足了劲儿,一门心思的想要报仇雪耻,“战意”最为高昂,嗯,这个“士气”还是可用滴。
第四,一向骄狂的穆勒,见了萨冈,一副“大旱之望云霓”的模样,口口声声,“一切全赖将军主持”,这个,嗯,态度摆的还是很正滴。
所以嘛,精诚合作,精诚合作。
另外,第二分舰队的旗舰“凯旋号”——嗯,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眼熟呢?
对了,就是原驻扎上海,奉调南下西贡,途中停靠台湾基隆,同基隆地方发生冲突,离港之时,浓雾之中,突然发难,击沉基隆水师两只福船的两条法舰之一——舰长叫汪达尔的。
这二十条军舰,只是北京—东京舰队“第一批次”的“一线战斗成员”,除此之外,还有侦查舰、通讯舰、补给舰、医疗船以及好几条运煤船,这些舰船,拢在一起,共同组成了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一批次”。
此外,就是由整整二十五条大小商船组成的运兵船队了——上面,就是阿尔诺将军麾下的“远东第一军”了。
如果算上由大吨位舰船“携带”的数十条蒸汽动力的交通艇——像救生艇一样,捆扎在大吨位舰船上,整个船队,各类舰船,超过了一百二十条。
“窝尔达”号的舰桥上,本沙明对萨冈和阿尔诺感叹着说道:
“两位将军,你们带来的,是这片海域从未见识过的强大力量!”
“凯旋号”击沉基隆水师福船,驻沱灢的中国“钦使护卫团”随即发动报复,突袭法舰“沃邦号”,并炮击岸上法军,法军势单力薄,全军覆没,之后,普通法国商人士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不过,作为“驻沱灢参办”,本沙明属于行政、外交人员,自然在“驱逐出境”之列,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西贡。
这一次,本沙明随远征军重返沱灢,除了“驻沱灢参办”的身份之外,还多了一个“交趾支那总督代表”的衔头,同时,也算是远征军的“向导”之一,真可谓春风得意,心中充满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豪情壮志。
阿尔诺很沉静,没说什么,萨冈笑一笑,正要搭话,甲板长来报,瞭望台报告:港口方向驶来一艘小型蒸汽艇,上面悬挂法兰西国旗,艇上人员打出旗语,请求登舰。
舰桥上,诸人都是微微一怔,萨冈随即传令,命来者停在安全距离之外,确定身份和来意。
很快,舰桥上也可以看见小艇了,望远镜中,艇上一共四人,除了操舵和打旗语的水手之外,另有两位绅士,一个泰西人,一个亚洲人。
本沙明举起望远镜,凝视片刻,轻轻“哦”了一声,放下望远镜,对萨冈说道:“将军,都是自己人!一位是法兴商行总经理托尔逊先生——法兴商行是沱灢最大的法资机构,托尔逊先生同时还担任‘沱灢泰西工商联合会’的会长——”
顿一顿,“另一位,是法兴商行买办阮景祥先生——将军,您是听过他的名字的——阮先生是我们在越南的最可信赖的朋友之一。”
这就不必“确定身份和来意”了。
大伙儿都在想,此刻,沱灢的中国军队,一定在严阵以待,整个沱灢,也应该已经戒了严,托尔逊、阮景祥两个,又是身份十分敏感的人,这种时候,能够偷偷的跑了出来,倒是得很冒上些风险呢!
他们来干嘛呢?通风报信?
什么风、什么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