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寺主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答应道:“好,老规矩,你在前面跟他论法,我在后面配合施展。如果真的事情成功,好处咱俩平分。”
“给你七成!”东渡佛低声许诺一句,随即神色恢复高深莫测。
大佛寺主持是个贪婪之辈,听到有七成好处可占,顿时变得有些无惧,忽然满脸也显出悲怜天人之象,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杀神戾气太重,老僧愿意随同化解。”
门口几个老僧顿时拜服。
东渡佛点了点头,转身抬脚而行。
不过他始终抓着大佛寺主持的胳膊,显然还是不放心这位‘佛友’。
几人一路前行,过不多时就越过佛像大殿来到广场,此时广场上仍旧聚集着几千名僧侣,看到东渡佛前来之后诵经之声顿时更强。
东渡佛看了大佛寺主持一眼,直到此时才撒手将这位‘佛友’放开,但他神色之间明显带着一丝警告,其中含义无非是你乖乖陪着我别想单溜。
大佛寺主持呲了呲牙,伸手偷偷指了指自己腰部,那里隐约似乎放着一眼东西,东渡佛脸色顿时有些满意。
只要等会发出佛光,不信赵王拿不下来。
他面色庄严转头,口中淡淡喧出一声佛号,道:“志源师弟,随我一起迎接赵王,佛物无边,让他回头是岸……”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诺大一个广场所有僧侣同时喧出佛号,大佛寺主持面色忽然也变得庄严无比,他上前行走几步,但又落后东渡佛一些。
似乎两人之间专门弄了一个角度和距离,这个角度和距离完全是下意识动作,显然两人早已配合无间许多次,一人站出去另一人瞬间就知道站另一处。
东渡佛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这才双手合十再次喧出一声佛号,然后语带慈悲道:“火工僧人何在,速速打开大门。当世第一王爵亲临,本佛该当踏足尘土迎接……”
佛寺门口有一些火工僧人,所谓火工僧人其实就是杂役的代指。
这些杂役原本正在奋力用木桩顶住大门,听到东渡佛下令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口中发出一声欢呼,满脸喜色道:“佛爷要出手了,定能震慑赵王。”
说着所有人一起动手,众人协力把木桩搬开,然后又上前拉动大门,轰轰隆隆之中门缝越来越大。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广场上僧侣再次齐喧佛号,突然一起开始念诵金刚经。
大门慢慢拉开,最后终于完全开了,天空一轮明月高照,洒下冷冷清淡光辉,但见大门之外无数战士手持火把,门前赫然立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
东渡佛瞳孔下意识收缩两次,忍不住用眼角瞥了撇旁边,直到看见大佛寺主持依旧站在那里,并且一只右手已经深入了腰间,东渡佛这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脸上再次显出庄严肃穆悲怜天人之色。
“阿弥陀佛,西府赵王前来,大佛寺蓬荜生辉,老僧东渡,率众相迎。”
不得不说,东渡佛确实有佛门高僧卖相,一举一动一言一词全都带着高人风范,虽然没有花白胡须长长寿眉那一套,但是脸色宝相庄严,让人一见生畏。
韩跃哈哈一笑,举步直接进入大门。他进门之后先是刻意冷落东渡佛不管,反而目光微微一扫广场上几千个僧侣,语带深意道:“这么多人吃斋念佛,也不知得用多大一口锅。百姓家中没有隔夜粮,几千个和尚却肥头大耳,啧啧,以后再有异国使臣前来,我就拿你们化妆百姓去吓唬人,让异国看看大唐多么富裕,百姓个个吃的红光满面……”
这话看似褒扬,实则带着浓浓嘲讽。在场数千僧侣装作充耳不闻,继续齐齐口诵金刚经。
“金刚经?伏魔用的吗?”韩跃嗤笑一笑,负手再次前行几步,他目光悠悠看向夜空西方,再次语带深意道:“可惜经是好经,念经的和尚不正经。释迦牟尼如果在世,恐怕会亲自来大唐清理门户。”
他进门之后自顾自说话,自始至终没有去看东渡佛一眼,偏偏东渡佛竟然也真能沉住气,唾面自干听完了韩跃所有的话。
直到韩跃仰头看向西方之时,东渡发这才缓缓又上前几步,双手合十再次道:“阿弥陀佛,西府赵王前来,大佛寺蓬荜生辉,老僧东渡,率众迎接。”
依旧是刚才那句话,仿佛是因为韩跃没听清所以他再说一遍。这等涵养若是被儒家见了必然又要赞叹几句,高呼东渡佛真是当世高僧。
可惜韩跃却只是冷冷一笑,目光灼灼盯着东渡猛看,口中啧啧赞叹道:“卖相真好,难怪能混成佛门大佬。以后见了志操大师我得劝劝他,让志操大师也跟你学学。”
东渡佛目光一僵,心中生出一股憋屈。
他张口才要说话,韩跃却猛地将他打断。
韩跃故作好奇道:“东渡你不是佛么?怎么刚才自称老僧?满天下都说你是活着的佛,怎么见了本王就改称僧?”
这话本来是韩跃的打压之语,然而恰恰中了东渡佛诡计,这货陡然双手合十口喧佛号,淡淡道:“阿弥陀佛,问的很好。东渡确已成佛,然而在殿下面前不能自称。”
“哦?那本王倒要问问,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东渡微微一笑,宝相庄严道:“昔年儒门大贤颜师古曾言,西府赵王乃是活着的圣贤。老僧以前不信,今日一见信了。所以我不能自称为佛,因为佛和圣贤乃是平级,殿下是活着的圣贤,圣贤当面吾当自称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