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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蔽半个日眼星的六根擎天之柱，很快便消失了。</p>
刚才欢乐鬼的力量，不是虚空榨出来的，这其中有王常阊的爆发、王志德的支持、与阎浮垂落的几滴树液。但更多是来源于日眼星本身，它并不是一颗正常的天体，各种意义上都不是。</p>
即使是最接近的视觉层次上，它所体现的球体依然是一种感知偏差所致。</p>try{ggauto();} catch(ex){}
从直接意义上，从与五名城的连接上，日眼星更接近的，是城门鬼阎浮的天空，而不是矗立于虚空中的那片大地。</p>
球体的形状，只是一种维度视差。</p>
一种无边二维紧致曲面流形，导致于具体观察者眼中呈现出的，一个经过压缩的结果。</p>
换句话说，师徒二鬼跋涉的地方，从来不是一片大地上，而是块他们无法感知完整的天空，更高的说是一片无法言说的空域。三维的信息，也许是更高维度上，一个他们本不该出现的时空中，被五名城阎浮与城门鬼的每一个个体感知，同时转化编译不那么客观的可接受结果。</p>
总而言之，他们看到日眼星，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但它也某种意义上存在着。</p>
日眼星发生的事情，大多数是虚假的，大多数。</p>
锦袍眼中欢乐鬼轻易地碾碎了它，这一点也是虚假的，因为根本没有什么锦袍。</p>
既然这里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有些地方就说得通了。</p>
第一，它们一路所行皆是虚妄，却并非简单的幻梦一场可以形容。</p>
锦袍是虚假的，无乡的魂是真实的。</p>
鬼怪的身体是虚假的，他们行走的路是真实的。</p>
师傅的智谋千里是虚假的，徒弟的一团困惑是真实的。</p>
心鬼的濒死是虚假的，欢乐鬼的困境是真实的。</p>
...</p>
这里的真假掺在了一起，并且许多真假之间没有边界。</p>
第二，这条路只是城门鬼阎浮上的一条分岔，一条名为欢乐鬼路的自我之路。所行者只有王常阊一人，其余的一切都是这一筐真实与虚假，对他这条路上干涉。</p>
换言之，这条岔路的主人是王常阊，由这条路衍生的实景也是由王常阊的认知锚定。</p>
日眼星是一片鬼的未知空域，它包裹着城门鬼这棵已经歪掉阎浮，让其保持一定生命力。但它不是某一个鬼的。</p>
但此刻此地的日眼星，却只是专属于王常阊的漆黑天空。</p>
不过...这不会长久。</p>
......</p>
师徒二鬼的主体意识，无法脱离五名城主场长时间存在，路走完了，它们也到了返航的时候。</p>
而现在如此强大的欢乐鬼，里面掺着虚假要远多于真实。所以它现在和纸老虎一样，只有一层皮相，里面甚至连根草都没有。</p>
唯一的真实，是王常阊战胜了一次懦弱的自我，并在城门鬼阎浮上挂了一个笑脸蛇果。</p>
这样的认知不需要没有耐心的心鬼师傅阐述，即便是它愿意阐述也存在某种偏差。因为欢乐鬼走到终点的同时，也会以一种更简洁直观的感知方式，获得它该知道的一切。</p>
不是看到、听到等，而是直接出现在它认知结构中的填入。</p>
认知的结果，同时作用于这一颗日眼星。</p>
被替换、被干涉的五感，从王常阊鬼路一的终点后，便是衰落的开始。无法被佐证、见证的颠峰，缺少为之添火的心，跌落的速度会比单纯想的还快。</p>
擎天的欢乐鬼始终是一种幻想，城门鬼末役王常阊，才是相对真实的那个他。</p>
处于幻想中的王常阊举目四瞰，已无敌手，也无见证。</p>
他低下头看着脚底下的日眼星，如同一颗不发光的黑色弹珠，这种熟悉的渺小与遥远，这种视角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p>
它手中抓住日眼星，现在这种尺度关系，这颗星球已经不比它大上多少。</p>
它此刻模样就像是一只毛毛虫伏在黑色弹珠上，这只毛毛虫向着侧面伸出了头，试图向着日眼星的后面望去。</p>
日眼星的日冕天光紧紧围绕着球体的边缘，却无论怎么跑都找不到光的源头，也无法找到自身在星体上位置。这也早就引起了欢乐鬼的好奇，只是当时的它渺小的像是恒星上的蚂蚁，根本无法看清日眼星的整体。</p>
而它又好像在遥远的地方，看到过这颗星球，曾经模糊却整体的预览过这颗星球。</p>
现在它变大了，大到可以扒着这颗星球，将头探向日眼星的背后，寻找这道天光的来源。</p>
终于它看清了日眼星后面的图景，也看清了天光的来源。</p>
师傅说过，他没有睁开眼睛。</p>
是的，他的确没有睁开眼睛。</p>
现在也没有。</p>
他初入日眼星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只是在另外一面。</p>
因为它看到的是他，是他自己。</p>
不是时间悖论，他们同时存在着，也紧密联系着。</p>
耀眼的光芒中，一个矮胖的男人眯着眼睛，试图看清这边。</p>
欢乐鬼下意识回避了男人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的六肢早已盘在日眼星的地面上，尽管它试图向内收却仍露着一部分在外面。</p>
它一瞬间想起来了之前它看到了六座大山，六肢也顿在原地，不再挪动。</p>
原来......</p>
阴影蔓延吃掉了欢乐鬼，也吃掉了日眼星，因为那个男人挡住了那边照射过来的光。</p>
世界陷入了黑暗，一切归于寂静，一切也溺于死亡，死亡在使鬼阎浮生长。</p>
它既是枝丫，也是养分。</p>
视角变了。</p>
它回到了他的视角，这是一个过程。</p>
漆黑的球面在他眼前变淡、变远，黑暗向着他也开始蔓延。</p>
山巅也是深渊，球形的维度收敛的反面，是360度的无死角展开，这就是日眼星，这也是一片某种意义上真实的时空。</p>
这时日眼星的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在他不看向那颗星球时，日眼星的曲面从内敛，变成展开。展开在他所能感知的每一处黑暗面。这时的日眼，才是城门鬼阎浮共同感受的天空，不是它一个鬼的星球。</p>
他不再惊慌，他需要开始慢慢适应黑暗。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太冰冷，太黑暗了。</p>
他还不能回头，因为身后的光太过于刺眼。</p>
他需要先接受黑暗，才能缓缓地走向光明。</p>
直到他成为一具尸体，直到他眼前只有漆黑，直到这里的一切失去意义。</p>
溺于黑暗的欢乐鬼死了，来自五名城的王常阊活了。</p>
他没有成为真的尸体，只是一种临界。</p>
王常阊接受了黑暗，也就做好准备，迎接身后的光明。</p>
他转过身来，光芒洒在他的身上发出灼烧产生的‘噼里~啪啦~’声音，他没有感觉到疼痛。</p>
反而很舒服，也有点痒。</p>
他像一个婴儿一样蜷缩着，他在继续等待着眼睛的适应，期许着应有之地。</p>
终于刺眼的光芒，有了形状。</p>
是一座城，五名城。</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