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码头,一艘大船。
船很华丽,却不是御舟楼船,那样的船太大了,需要大量的纤夫拉纤,行速缓慢,而且运河河道太窄,一旦遇到水源不充足的地方还要搁浅。此番南下大批官员已经陆续派了出去,随行的没有那么多的人,用不着那样的大船来摆排场。
码头上来了许多朝廷上的官员,此番赴江淮代天巡狩的是魏王赵行昭,随行的官员包括魏王府的人、枢密院的人、南衙的人,赵普和赵光义自然要来相送,这两位举足轻重的政坛大佬一出动,其他官员自然望风景从,加上今天不是朝会之期,所以整个码头上人头济济,帽翅如林,俱是朝中百官。
杨浩带着家人到了码头,一见前方情景,忙叫人停了车,带着娃娃、妙妙等几人步行前去,他在京中如今虽是家喻户晓,但是他亲自交结的朝廷官员却少之又少,事实上他虽身在朝廷,却一直游离于朝廷之外,是以他的到来风雨不惊,倒也没有引起甚么轰动。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儿吧。”杨浩驻足笑道:“今儿的主角是魏王千岁,晋王千岁和赵相公也要来相送的,杨浩只是伴驾随从,低调一些,就不要往前去了。”
娃娃浅浅一笑,止步应道:“好,那我们就不远送了,官人是北人,不习舟楫,这船虽大,有风浪时难免也要颠簸,官人千万要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杨浩见她落落大方,并无离别的哀戚之色,心中暗赞她经得世面,心胸见地果然不俗。又见姆依可眼泪汪汪,便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又向穆羽笑道:“臭小子,不是说自七岁时起便不曾哭过么,眼睛怎么比兔子还红?”
穆羽一听,当即迎风落泪:“大人你阴我,我这是切葱的时候熏的……”
杨浩哈哈大笑:“臭小子,我阴你做甚么?你不会在水盆里切么,那样还能熏着?”
穆羽一听当即语塞,明知他是藉口,悻悻地道:“你又没跟我说……”。
一旁没心没肺的壁宿却在东张西望,他久慕东京繁华,一直想着到这花花世界来享乐一番,这些曰子也着实享受了些汴梁的美食美人,只不过都是乔装打扮、改名换姓而去的,生怕他那‘西域诗僧’的身份泄了底儿。
此番杨浩所乘的大船一上路,他就要骑马先行一步,沿途考察风土人情,侧面了解运河两侧的动静,以为杨浩的参考。难得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官儿,壁宿手痒,一路挤过来,已经偷了五六个荷包。
“好了,我知道了,自霸州而广原,自汉国而芦岭,处处坎坷,艰辛窘迫,我都熬过来了,此番不过是随从魏王巡视江淮,轻松惬意的很,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放心吧。”
“嗯,娆娆和小君怎么还没到?”娃娃应了一声,回首蹙眉道。
妙妙也悄然向后望去,心道:“小姐怎么没来,难道……她对老爷起了怨尤之意?”
杨浩笑道:“现在她们名声响亮,每曰宾客如云,哪有自由之身?算了,不等她们了,要不然待魏王、晋王和赵相公到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登船的,那谱儿也太大了些,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不美,我登船了。”
杨浩说完,向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便向码头踏板行去,船边有军卒警戒,验明了身份,杨浩便登上船去。
“杨院长,姗姗来迟啊。”杨浩一登船,程羽和程德玄便微笑着迎上前来,态度亲热。程羽对他表示亲热,杨浩还能理解,程德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莫非是见晋王为他设宴饯行,所以迎风转舵?这转变也太快、太自然了些吧?
杨浩目光往旁边一转,看见两个道服布巾的中年文士,正目光炯炯地向他们这边打量,心中这才恍然:“外人面前,当然要故示亲近,以彰显南衙属下的亲近和团结,程德玄如此作态,看来那两人不是魏王的人就是赵普的人了,魏王还没到,他是钦使,他府上的人应该是随他一起来的,如此看来,那两人该是赵普府上派来的幕僚。
杨浩没有猜错,那两人正是赵普的幕僚慕容求醉和方正南,此番受赵普举荐,随行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