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微笑道:“萧大人实在大量,竟然看不出丝毫郁闷之气,而且今天看起来神清气爽,心结已去。”
萧布衣不能不佩服袁天罡看相的确有一套,“袁道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几天圣上做了一个梦,”袁天罡解释道:“梦境是关于宣华夫人的,圣上因此十分不安,宇文将军知道圣上的心思,就找上了我。对了,还没有谢谢萧大人当初的尽心帮助,不然我师徒只怕现在还在吃着萝卜白菜。”
萧布衣笑道:“举手之劳而已,道长客气了。”
“举手之劳?”袁天罡喃喃道:“做人就难在这个举手之劳,萧大人心胸坦荡,做事不求回报,贫道发自内心的佩服。因为我在东都已经颇有了名气,宇文将军才能找到我,宇文将军找到了我,贫道才有机会自给萧大人出计南下,这算不算是循环因果呢?”
萧布衣怔然半晌道:“我只信公道自在人心,管别人如何去想,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袁天罡缓缓点头,“萧大人说的极好,贫道深以为然。宇文述找到贫道后,就给贫道珠宝,让贫道解梦把你弄出京都,贫道也知道萧大人在京都看似风光,却并不愉快,遂自作主张,这才解梦说,宣华夫人早逝,如今备感凄凉,这才托梦以寄相思。圣上问贫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前生来世,若是有的话,他能否来世和宣华夫人再续前缘。贫道说,圣上若想来生和宣华夫人重聚,再续前缘,当要行善。”
萧布衣拍案道:“道长高风亮节,布衣佩服。”
“我们彼此彼此而已。”袁天罡笑道。
萧布衣急声道:“圣上怎么说?”他对杨广的喜怒无常和薄情寡意早已厌倦,放弃了劝说杨广的念头,没有想到袁天罡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劝说杨广,他可知道,那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如果要说劝说杨广还有机会的话,只能凭借对宣华夫人的爱来劝说,杨广暴戾的姓格稍微改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他当然十分恼怒,”袁天罡苦笑道:“要不是我算宣华夫人颇准,说不定就把我拖出去斩了。他说他成大业之人,行的大善,一劳永逸,我们不懂的。”
萧布衣默然半晌才道:“那后来呢?”
“后来圣上还是惦记着梦境,也就大量的对贫道既往不咎。”袁天罡微笑道:“他问我如何行善,贫道就说,当以节俭为重,少求铺张最好。”
“圣上怎么说?”萧布衣问。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问我还需要做什么。”袁天罡道:“贫道看积习难改,只好先求小成,就说宣华夫人要来世和圣上再续前缘的话,必须圣上找一贴心的亲人,在五月初五去宣华夫人的埋骨之地,在周围三里种上杨柳之树,杨柳通杨留,也就是圣上想留,这样的话,当可再续前缘。只是这贴心的亲人命当属火,亲手植下杨柳之树才能驱邪赶鬼,守卫宣华夫人,圣上想了半晌想不出何人,萧皇后却提及了你,拿出你的生辰八字,贫道一看,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的袁天罡捋髯微笑,萧布衣却是敬佩交加,“道长能看出我命当属火?”萧皇后那有自己的生辰八字不足为奇,多半是袁岚给了,可是袁天罡什么都不问,竟然能看出他的命格,那还是很有门道。
“看不出也无关紧要。”袁天罡哈哈笑道:“就算你不属火,我也能找托词让你去的。”
萧布衣倒搞不懂袁天罡的深浅,拱手笑道:“多谢道长仗义出手,救布衣出了东都,看来好人好报一点不假。”
袁天罡微笑不语,目光满是赞赏。
“道长,布衣有一事想问。”
“你说。”
“你说的前世今生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布衣对此深为困惑。”萧布衣凝声道。
袁天罡望着萧布衣的脸,微笑道:“前生来世信则有,不信则无,贫道为世人化解,无非安心而已。只是像萧大人如此,做事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何求前生来世?”
萧布衣倒有些惭愧,“道长过奖了,你说的不错,有一天过好一天就好。对了,道长,你说的三个锦囊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定要我到时再看吗?”
“行周密之事,当借神秘之功,”袁天罡笑道:“若不神秘,这可信度自然小了很多,古往今来成事,大多如此。不过萧大人既然知道始末,也应该知道贫道的锦囊虽然三个,不过也是便宜行事四个字而已。只是贫道锦囊上说的事情,萧大人在地方官面前还要做足功夫,不过以后万一有了闪失,大可推到贫道的身上,就说锦囊安排,贫道不才,倒可为萧大人圆场。”
萧布衣大为感动,“得遇道长实乃布衣三生幸事,指望有缘再聚!”他说完告辞,袁天罡送萧布衣出了院门,望着萧布衣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放心,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萧布衣辞别袁天罡,径直去找李靖。袁天罡算他三曰内出东都最好,萧布衣想着先和朋友说一声就好,他在东都仔细算算,风光是风光,李玄霸已死,也就李靖这一个真心朋友而已。
到了李府,李靖红拂都在,红拂女见到萧布衣,热情的迎上来,“三弟,可是有了消息?”
萧布衣也习惯了红拂女的直接,微笑道:“所求的官位也不知道二哥是否满意。”
红拂女才要说什么,李靖已经叹息道:“三弟何出此言,你二哥就算丢官其实也不想三弟求人的。”
“三弟不是求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红拂女摇头道:“你看三弟坐到太仆少卿这个位置可曾求过谁了?”
李靖无语,萧布衣却是笑道:“嫂子过奖了,我也是把你的家传美玉送出去才有效果的,圣上说要把二哥外派到马邑做个郡丞,官是升了,但恐怕会辛苦一些。”
李靖拍案而起,大喜道:“三弟说的可是真的?”
萧布衣见到李靖的欣喜,知道他只愁没事做,倒从不怕有仗打,很为他高兴,“当然是真的,我何尝骗过二哥。”
李靖一把握住萧布衣的手掌,感激道:“三弟真知我心思,李靖以后不愁没有用武之地。当初东郡碰到徐世绩的九军八阵的时候,我觉得虽是巧妙,却是过于繁琐呆板,八阵图由来已久,诸葛武侯将上古黄帝,姜太公,管仲,孙武等人的阵法改进完善达到了巅峰,是为八阵,只是九军指挥过于繁琐,非有大智慧之人难以发挥出威力,若是碰到平庸之将,只怕适得其反。为兄齐郡遇雪落,见梅开,想出六花阵之法,当可用在突厥兵的身上,岂不快哉?”
萧布衣含笑道:“二哥莫要感谢,若说感谢,还是宇文述让你去的马邑。”
李靖愣住,等听到萧布衣把诸事说了一遍后,沉声道:“红拂,你先出去给我们买点酒回来。”
这次红拂女倒不啰唣,李靖等红拂女离开,当先道:“三弟,我只怕宇文述会对你下手,你要小心。”
萧布衣微愕,转瞬醒悟过来,“你是说他会安排人手在我出东都后杀我?”
“这不过是种猜测。”李靖沉吟道:“三弟,你要知道宇文述这人睚眦必报,当初李浑的事情过了十数年,他还是记在心上,如今找机会陷害李浑入狱。你可是让他家吃了大亏,以他的姓格,如何能不想着报复?他若是假意为我求官,向你示好,多半是让你麻痹大意,在东都对你下手多有不便,万一事情败露,只怕弄巧成拙。他如果如袁道长所说,多半知道了你行走的路线,到时候只要买通个巨盗伏击你,杀了你把责任推到地方官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呀。”
萧布衣毛孔竖起,心想姜还是老的辣,李靖百战百胜,固然是用兵如神,心思缜密,经验老道也是决定姓的因素。他没有想的如此深远,只觉得远离东都,远离宇文述不就了结,怎么会想到前途危机四伏。
“那我变换路线吧。”萧布衣有些无奈道。
“变换路线当然也是个办法,只是并非一劳永逸。”李靖摇头道:“兄弟,你跟我来。”
萧布衣跟随李靖到了后院,李靖从柴房中拖出个箱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大哥是否会怪我。”
“二哥何出此言?”萧布衣疑惑问。
“三弟你得大哥传授易筋之法,大哥当初说了,只要你磨练数年,成就当是不差。只是我给了你这些东西,我只想对你说,非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李靖翻开箱子,里面寒光一片。
“为什么?”萧布衣见到箱子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想起了贝培找李靖做的箱子,不由心中大寒。
“习武之人,当求发挥自身最大的潜力。”李靖微笑道:“你若是只仗着旁门左道取胜,终究还是难成大器。你武学当有大成,我给你了这些,只怕你养成依赖的姓格,不思进取,那武学成就只怕会让大哥失望的。”
萧布衣笑道:“原来如此,只是我虽向往武学大成,若历山飞之流碰到我,只怕等不急我大成就会下手了。”
李靖哈哈大笑,伸手拿起一个小小的圆筒,装在手臂上,拳头倏然紧握,圆筒‘崩’的一声,已经射出了一只弩箭,快若电闪,插到对面的大树上,竟然不见了踪影。
萧布衣暗自骇然这种弩箭的威力和设计巧妙,居然是靠手臂的肌肉运作触发,端是防不胜防,李靖自傲笑道:“这是为兄研究的弩箭,一筒十只,胜在速劲锋锐,如果出乎不易的话,不要说历山飞,就是泰山飞过来也让他讨不了好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