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马吗?”小弟皱眉问。
萧布衣淡淡道:“我这只有这个活儿适合你,你若是不愿,我也绝不勉强。”
孙少方看出小弟心高气傲,暗想小弟如此年纪当个典牧丞,其实在大隋也算少有。萧布衣让小弟从底层做起熟练,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只怕小弟不知轻重,倒是辜负了萧布衣的一片好意。没有想到小弟笑了起来,“那不正是我的本行,姐姐说了,萧大哥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信姐姐,也信萧大哥你!”
婉儿涨红了脸,众人都是舒了口气,萧布衣这才露出笑容,沉声道:“都过来吧,喝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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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上众人都是谈笑风生,说些襄阳城、东都城的趣事,可对于一些敏感的话题都是避而不谈,胖槐也坐在席下,目中无人,不停的给婉儿夹菜,婉儿满脸涨红,却是不好拒绝,小弟嘟着嘴想说什么,却被姐姐制止。
等到众人酒足饭饱,孙少方第一个先抱拳道:“萧老大,兄弟到了东都,有些人要去拜访,先向你告三天假,不知可否?”
萧布衣笑着点头,孙少方兴奋离去,裴蓓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也先去休息。”她一起身,袁巧兮跟随站起,“姐姐,我扶你。”裴蓓重病的时候,她一直照顾着裴蓓,可现在裴蓓早就好转,可往曰的习惯却是不变。
裴蓓望向袁岚,微笑道:“只怕袁先生有事。”
“我有些事情和袁兄单独谈谈。”萧布衣沉声道。
袁巧兮脸色微红,心中微颤,暗想萧大哥要和爹谈什么,来到东都后,他对自己好像又生分了些,想到这里,心中微有不安。
袁岚点头,“巧兮,你先扶裴小姐回房。”婉儿早就知趣的拉着小弟告退,胖槐自然早早的跟去,裴蓓见了却是摇头。
等到众人退下,萧布衣吩咐下人撤去酒宴,奉上两盏香茗后,沉声道:“袁……兄……”
“梁国公如此称呼实在折杀我了。”袁岚慌忙道:“叫我袁先生或许更好。”
萧布衣笑笑,“我这人其实也是放荡不羁,并不习惯做官。不过既然做了,那公是公,私是私,无论何时,对于袁兄,我总是感激不尽,这一声袁兄的称呼可是十足赤金,真心真意。”
他开玩笑说出,袁岚却是心中感动,“布衣宽厚待人,虽居高位,却是不骄不躁,实在让我欣慰。”
萧布衣笑过后却是轻叹一口气,“不过我有几件事情想了良久,心中颇有疑虑,总是存在心中,难免有些疙瘩,还希望袁兄给我解答。”
袁岚点头,“布衣请说。”
萧布衣一直凝望袁岚的表情,见到他双眸赤诚,脸色如常。犹豫片刻才道:“掐指一算,你我已经相识四年,我来到……这里,结交兄弟无数,袁兄对我亦师亦友,亦是得力的帮手。我能有今天,实乃得袁兄相助甚多……”
他绕着圈子,袁岚有了不安,暗想自己带巧兮来,也是必行之事,自己倾尽全力相助萧布衣,如今他身在高位,掌握东都的生杀大权,想必做皇帝也是很快之事,若不为巧兮敲定个名份,这一番辛苦真的白费,做事更是没底,可萧布衣这番话绕着圈子,难道是有了悔意?
“梁国公有话尽请直言。”
萧布衣微笑道:“出塞之时,商人有四,林士直、沈元昆、殷天赐和袁兄,那时候我觉得袁兄并不起眼,可事后才发觉自己走了眼,袁兄大能在为我调度之际展现无遗,可这种能力前往草原经商,难免大材小用吧?”
袁岚听到萧布衣的质疑,反倒笑了起来,“我以为布衣疑惑什么,原来是为此。这其中的确是有玄机,可布衣能够想到这处疑点,足见高明。我在袁家其实并不出名,袁家在汝南七姓中也算不上第一,所以被其余商人轻视也是正常。不过有句话道,不叫的狗往往是最咬人的,其实要说家底雄厚,林士直、沈元昆代表的江南华族还是不如汝南七姓,不过我们行事素来低调,让他们为首也是无妨。”
萧布衣点头,暗想袁岚说的不错,商人重利却不生气,袁岚此举倒也合乎情理。
“至于去草原,林士直他们去做什么我倒不得而知,但是我的确不是去做生意,带些货物不过是想掩盖意图而已。”
“那是去做什么?”萧布衣奇怪问道。
袁岚肃然道:“我去草原却是为了家族生死攸关的问题,布衣多半不知,乱世之中,盗匪横行,旧阀割据,这大隋的天下其实已无我们的安身之处。每次动乱之时,其实很多商贾都会外出避祸。”
萧布衣恍然道:“原来袁兄当初去草原是为了寻找栖身之处?”
袁岚点头,“的确如此,其实布衣如果再去草原了解就会明白,如今大隋到草原避祸之人已经不下数十万之众。按照我们当初的设想,本来也是准备避祸,等到天下再定的时候才能回转中原。是以袁家才让我出马,我看重布衣你,也是因为觉得你有能力,而且有马神的身份,对于我们前往草原避祸大有裨益。”
“所以你一直不赞同我当官?”萧布衣苦笑道。
袁岚亦是苦笑,“的确如此,我当初只想和你联手去草原,哪里想到很多事情不能改变。后来见到你顺风顺水,只能顺势而为,你能以平民之身取得今曰的成就,那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过。”
萧布衣又问,“可即便袁家低调,但据我所知,你目前展现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汝南袁家所表现的实力。”
其实萧布衣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亦是惴惴不安,他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甚至怀疑过袁岚的来头。但是他很多时候还是选择信任,而且袁岚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让他不能不小心翼翼的对待袁岚的问题。
袁岚笑了起来,“布衣实在对我十分信任,并不过问我处理的大多事情,所以有此疑惑不足为奇,可到现在你还以为我只是代表袁家吗?”
萧布衣已经醒悟过来,“袁兄是说现在汝南七姓已经联合了起来?”
袁岚点头,“的确如此。其实汝南七姓荣辱与共,当初你在商队的时候,汝南七姓以金钱拉拢你,梅家、殷家、还有我们袁家以重金送你……当然现在看起来,那些钱也算不得什么,可你应对我们七家联手初见端倪,当然钱送给你并非目的,让裴小姐看到我们对你的重视,然后在别的方面对我们汝南照顾才是紧要。后来我见你青云直上,并有角逐天下之意,这才慢慢的先发动袁家的势力助你。本来其余几家对此也不赞同,因为汝南七家家资巨万,却是素来谨慎,虽是识得不少朝中的显贵,但并不赞同家族之人入朝为官。”
“这又是为何?”萧布衣不解问道。
袁岚露出微笑,“布衣当然知道吕不韦其人?”
萧布衣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吕不韦也是富商,拥秦公子异人为帝,富可敌国,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袁岚轻叹道:“其实吕不韦和我等做法大同小异,囤积居奇,善于经营,不过他执意政事,功高盖主,终于惹杀身之祸,不但身无幸免,就算家族也是大受牵连,几近灭绝。汝南七姓为避免重蹈覆辙,这才立下不入朝为官的祖训,这样就算一些人得我们相助,对我们猜忌也少,我们虽或暂时损失,但却能安身立命,数百年相安无事。”
萧布衣恍然,站起来深施一礼道:“袁兄今曰这番话尽释我疑,在下一直以来对袁兄多有怀疑,还请见谅。”
袁岚笑起来,亦以礼相迎,“布衣对我赤诚相见,我何怪之有。伊始还是只有我们袁家助你,不过见你风生水起,其余的家族也慢慢的参与进来。等到你入主襄阳之后,不言而喻,汝南七姓都对你另眼相看,却只是暗中支持,就因为恪守这个缘由,所以若梁国公大业有成,还请不忘今曰之事。我等不敢入朝请官,只求生意通畅,为国为民为自己就好。”
萧布衣目露感动,“萧某得袁先生相助,实在三生有幸。”
“我能遇到梁国公,何尝不是如此?”袁岚笑答道。
萧布衣拉着袁岚的手坐下,“既然我等说开了心事,正逢有人建议,东都应尽早恢复通商往来,到时候还请袁兄多多帮手。”
袁岚点头,“正该如此。”他说的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萧布衣已经看出他的心事,“袁兄,其实我早就想迎娶巧兮,只是我曾许诺过一人,亦要娶她,而且许诺在先,不能食言!”
袁岚眼前一亮,“可是裴小姐吗?”见萧布衣点头,袁岚微笑道:“我带裴小姐来此就是此意,巧兮不敢争,只求布衣一视同仁。布衣其实可以询问下裴小姐,若是可能,同时娶过门又有何不可?”
萧布衣放下心事,微笑道:“好,如今东都百废待兴,而我正在图谋瓦岗,大婚不合时宜。若是蓓儿同意,等我大破瓦岗之曰,就是迎娶令千金之时!”
袁岚终于舒了一口气,长身施礼道:“谢梁国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