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听孟功成说要来京城给他“活动活动”,愣了一下,假装很感激地说:“老孟,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蹉跎半世,早就消磨掉了锐气和进取之心,这方面已经看得很淡了,不想卖力去争取。我现在的心态是随遇而安、宠辱不惊,组织上如果信任我、提拔我,我表示感激,不提拔我,我也不会怨天尤人。”
孟功成诧异地问:“卫东,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忽然这么消沉了?你上次跟我相聚的时候,还跟我提出想上一个台阶,要我跟欧书记提一提,今天怎么是这幅暮气沉沉的状态?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李卫东淡淡地说:“老孟,此一时彼一时,人的心态是会变化的,你就不要过细地询问了,我也不好怎么答你。”
孟功成内心深为骇异,虽然听李卫东的语气好像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卫东,是不是鹿知遥还在为难你?那个人阴险毒辣,谁要是得罪了他,会记一辈子仇,不把人踩死整垮不会罢休。他跟你有宿怨,而且他现在权势熏天,又贴紧了一二号首长,如果要为难你,阻挠你晋升党组书记,确实很容易。我猜测,你就是出于这种担忧,所以意志消沉不思进取了,对不对?”
李卫东现在对鹿书记的印象完全改观,不仅消除了成见,还对他的胸襟和气度敬佩不已,此刻听孟功成妄自揣测,而且把鹿书记说得如此不堪,不由心头冒火,很想疾言厉色地训斥他一顿,但转念一想,孟功成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此刻得罪了他,万一他到欧书记那里告自己一状,说不定会影响自己晋升之事。
于是,他忍了忍心中之气,不动声色地说:“老孟,这些年我也想通了,我跟鹿知遥之间的矛盾,主要原因在于我,当初是我先挑起纷争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鹿知遥和赵涵还是受害者,所以现在我对此事早已释怀。至于你刚刚评价鹿知遥的那番话,我不敢苟同。在我看来,鹿知遥虽然心机深沉、颇有谋略,但为人还算光明磊落,胸襟和气度也很开阔恢弘,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虽然跟他积怨很深,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把白的说成黑的,那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那几句,一下子把孟功成说懵了,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愣怔了足足几十秒钟后,孟功成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卫东,你现在到底怎么啦?你以前不是提起鹿知遥就咬牙切齿的吗?现在怎么突然改变口风了?”
李卫东沉默不语。
孟功成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般说:“我知道了,你知道鹿知遥明年很有可能会进入最高决策层,所以害怕了,不得不说这些违心的话是不是?那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个消息,这个消息绝对会震撼到你,并可以成为你扳倒鹿知遥的最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