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也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在他们家乡,不肯好好种地的人才去城里,这不一定是偏见,他叔叔确实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以在繁华地带摆摊卖假药为生。带着张有富到了城里,并不是享福的。年幼的张有富就不得不开始自食其力,小时候在街道上配合叔叔骗人。是不是偷鸡摸狗,叔叔则是有了钱就跑去赌场赌钱,叔叔不好女色,却沉迷赌博。
他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是街道上的街溜子了,如果没有什么变化,他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跟他叔叔一样,混一辈子。结果十四岁那年,叔叔欠下了高利贷,跟赌场的人大家,被人家给打死了。
张有富彻底失去依靠,幸亏他已经张啊了,他还没学会叔叔那些骗人的把戏,他只能去码头扛包。生活虽然辛苦,但那些年经济状况好,重体力劳动也能攒一些钱,张有富也慢慢改掉了一些恶习,被街坊邻里所接受。
十六岁那年,热心的隔壁老太太还张罗着给他介绍了一门亲事,是一个纱厂的女工。
松江府的棉纺织业发展的如火如荼,纺织女工很多,但跟码头苦力一样,只有那些真正贫穷的人家,才会把女儿送入工厂做工,张有富的对象也是如此,而且也是家门不幸,幼年丧母,后母将她送入了工厂,跟张有富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也许是急于把继女送出门的缘故,在张有富答应把他两年来积攒下来的钱都作为彩礼之后,蔡家答应了这门亲事。
张有富不英俊,蔡氏也说不上漂亮,张有富的积蓄都给了蔡家,蔡氏做工人的工钱也都被后母管着,两个一贫如洗的人就这么走在了一起。结婚之后的张有富干活更加卖力,妻子也继续在工厂里干活,尽管张有富渴望着有一天他能发达,然后就不用让老婆抛头露面,可生活的压力迫使他只能接受妻子继续做工的现状。
蔡氏心灵手巧,现在是为自己干活了,更加的用心,她细心揣摩,很快就学会了所有的技术,成了女里手艺最好的工人,他们东家更换新设备后,她也是第一个学会用机器纺纱的女工,后来东家又添了织布厂,同样是她率先跟师傅学会技术,然后教给其他女工。
技术的提高,让蔡氏的收入已经超过了在码头做苦力的张有富,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美德,让她并没有怨言,而且每个月都主动把工资上交给张有富,人前人后都把丈夫当作一家之主。
直到发现张有富染上了赌瘾,蔡氏才跟张有富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并且不再把钱交给张有富,俩人关系一度变得十分恶劣,打老婆的时代还没过去,蔡氏难免要受一些皮肉之苦。
但蔡氏很倔强,软磨硬泡,但就是无法让丈夫戒掉赌瘾。
蔡氏只能默默攒钱,她希望在城里给自家买一个院子,计划前院出租,后院自住。
张有富没有像他叔叔那样走上绝路,一次在赌博的时候,突然黑赌场被官差堵住了门,赌场东家和那群黑打手全都被流放了,张有富险些也被流放,蔡氏多方奔走才让官老爷相信他只是一个赌客,而不是赌场里的打手。
张有富被吓得生了一场大病,梦里梦到了他被赌场打死的叔叔,赌瘾就这么戒掉了。
由于之前没有积蓄,俩人一直都不敢要孩子,用各种土办法避孕。戒掉毒瘾后,俩人计划着生一个孩子。
可就在这时候,蔡氏发生了不幸,机器故障将她的半个左手卷了进去,一个手掌被切的只剩下一个拇指。
据说是在工厂长时间加班,昏昏沉沉之下操作失误,把手塞进了传送带。工厂主没有念旧情,见到蔡氏不能工作后,给了一点汤药费把她赶出了工厂,连面都没见,让工厂监督通知了一声,只说这年头东家也难。
战争的影响,让张有富在码头上也越来越难找到活了,在连续蹲了三天之后,张有富绝望了,而给妻子治病的时候,大夫又说蔡氏怀上了孩子。沉重的生活压力,逼得张有富想跳河。
这时候官府张榜招募移民,每户会分一百亩地,而且十年免税,给一年口粮。
在自家米缸里的最后一万米吃完前,在被房东催促交租三次之后,张有富跟妻子商量,打算移民到美洲去。伤残的妻子百依百顺,生怕被张有富抛弃,这种事在他她那些女工同事中不是没有过,她让张有富做主。
就这样张有富到了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