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形容,这是一种意识空间,丁齐将芦居子困进来了。假如是个普通人,应无力脱困,但以芦居子的修为法力,本可以在第一时间尽力脱困而出,可芦居子并没有这么做。
就算从意识空间中脱困而出,芦居子也已经无法翻盘了,而在这里两个人还可以好好说话,已准备放手殊死一搏的芦居子心中又有了一丝侥幸。丁齐这么做当然不可能没有目的,应该是想和他谈判,毕竟除掉他也没什么好处,趁机收服利用他才有更大的价值。
芦居子冷笑道:“逃走?你把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了,又控制了五心谷,就算我能逃到外面又有什么意义?你单独面对我,想提什么条件就尽管开口吧。”
丁齐:“哦,你认为我是想谈条件?”
芦居子:“事已至此,我认输!虽然你们用这种手段赢得并不光彩,但赢了就是赢了。杀了我对你并无好处,我也知道你的野心,你不仅想控制方外联盟,也想掌控所有的方外世界。我所拥有的东西都可以交出来,也可以帮助你完成愿望。”
丁齐:“我要是说,我就是感觉有点不过瘾,想放手跟你打一架,你信不?之所以在这里动手,是不想打坏别的东西。以你我的修为,神念世界与现实并无区别,在这里分出胜负也是真的胜负。”
芦居子:“你欺人太甚!”
丁齐:“看来芦洞主并不了解我,你也可以不配合,自己选择脱困而出,然后当众窝窝囊囊的被干掉。在这里动手,至少是我给了你一个机会,面对面分出胜负的机会!怎么了,芦洞主难道不敢吗?”
话音未落,芦居子就突然动手了。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片原野,而芦居子身后就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他抽出一截竹根向前一挥,丁齐脚下站立的土地仿佛化为了流沙,瞬间将其陷了进去,满地的草叶也化为了一支支利剑,带着寒光飞起,从四面八方刺入丁齐陷落之地。
不仅如此,山峰上传来岩层崩裂的声音,无数碎石如陨落的流星从半空砸下,瞬间将丁齐所在之地吞没……在这样的攻势下,丁齐不可能幸存,这里虽是意识空间,但若真的在斗法中死于此处,人也是活不下来的。
然而转眼间场面又恢复了正常,草叶未动、山石未落、丁齐仍脚踏实地站在那里,摇了摇头道:“芦居子,你难道只会偷袭吗?你手中之物也是控界之宝吧,可惜这里不是卢余洞。”
意识空间中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甚至让人无法理解,一切都是神通推演。芦居子方才催动是天地之威,他有这样体验,因此在神念推演中能施展出来,但随即就被丁齐化解。
偷袭无功,芦居子哑声道:“假如是在卢余洞,你已经没命了!”
刚才这一番交手,丁齐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他切身体会到了,假如是在卢余洞中遇到手持九节根的芦居子全力出手,会是怎样一种情景?他还真不一定顶得住。
丁齐长叹一声道:“芦居子,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这话什么意思?只有芦居子能够听懂,丁齐在神念中向他描述了另一个方外世界,就是九放离空岛。九放离空岛中的居民,天生就会飞而且能用意念控物,那里宛如仙境,生活中其中的人们宛若仙人。
可是九放离空岛的族人出来之后,便失去了这种能力,假如还按照九放离空岛中的习惯行事,很容易发生各种意外。所以那不是他们自己的本事,而是来源于世界的规则。丁齐介绍这个情况,既是嘲笑也是质问,借助控界之宝催动天地之威,是芦居子自己的本事吗?
叶宗清也曾对芦居子说过,有些东西一旦拿起来,恐怕就放不下了。拿到五心莲的芦居子自可以主宰一方世界,可是失去五心莲之后呢,他又是什么人?
芦居子情知今日已难脱身,反倒冷静下来了,深吸一口气道:“丁齐,你是想看看我的真本事吗?”
丁齐点头道:“对啊,当初我们交过手,但是没有结果,今日总该有个了断。”
芦居子不再说话,挥九节根就冲了过来,九节根化为一根长鞭,长鞭随即断开为九节,分别化为锁套、软剑、圆环、长枪、飞梭、罗网、勾镰、獠牙,还有握在芦居子手中的一面盾牌,连攻带守向四面八方袭向丁齐。
看架势丁齐根本躲不开,但他也没躲,居然从原地消失了,令所有的攻击都落了空。紧接着芦居子便向前栽了个跟头,因为后脑勺挨了一棍子,飞舞的锁套与软剑等物也消失,他手中还拿着那支九节根。
丁齐方才如穿越般出现在芦居子的身后,凭空抽出了一根棍子,就是他善用的那根妖王木长棍,抡起一棍将芦居子打了个跟头。
这一棍打得可不轻啊,虽然是意识空间中挨揍,但也等于芦居子的元神大损,他再想从意识空间中脱困而出,仓促间也是不太可能了。芦居子怒道:“这难道是你自己的本事吗?”
丁齐微微一笑,手中长棍又化为了一朵莲花,不紧不慢道:“忘了告诉你了,这朵莲花虽非真正的五心莲,但也能替代控界之宝。你说这不是我的本事,可它就是我亲手祭炼,我方才问你是否明白,看来你还未真正明白。既然是敌我之斗,明明有机关枪,难道我还跟你挥大刀片吗?”
丁齐并不排斥借用天地之力,但要明白自己所能掌控的能力从何而来,他既是在告诉芦居子也是在调侃对方。无论是九节根还是五心莲,都不是芦居子的东西,但他手中这朵莲花,却实实在在是自己祭炼的。
这场奇异的斗法,从一开始就如溜猴一般,也不知丁齐是想打死芦居子还是想气死他。
芦居子完全失态了,眼睛发红喘着粗气道:“自欺欺人!你方才那般嘲笑我,可是你自己呢?不论这朵莲花从何而来,假如离开了五心谷,你还能施展出这般手段吗?”
丁齐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就放马过来吧!”说着话莲花又化为了长棍,挥起长棍主动冲向了芦居子。
芦居子怒吼一声,九节根化为了九支长鞭,环绕着身体飞舞抽出,看上去就像深海中的一只章鱼怪,无论哪个方位都没有破绽,令丁齐近身不得。假如丁齐被其中一支长鞭缠住,芦居子便可顺势将其绞杀,
丁齐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身形一晃也化为无数身影,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挥棍攻击。这是在意识空间中才能施展出的手段,但丁齐擅长的就是这种手段,也不能算他作弊呀。在这种情况下芦居子若冲不破棍影包围,就脱离不了意识空间所困。
丁齐一边动手还在一边说话呢:“芦居子,这就是你的本事?我看也不怎么样嘛!你自以为是当世高人,其实不过是个被撤职的干部,也不怎么会舞刀动枪啊!你这个人阴谋玩惯了,根本就不喜欢跟人当面动手,自以为是用不着,其实是你不敢。
玩弄阴谋的人总是习惯于阴谋,到最后就变得只会阴谋了。想当初你只敢鬼鬼祟祟的暗中偷窥,后来想杀我也不敢亲自动手,只在神农架中设局……等到了真正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你才会绝望地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行!”
这话够气人的,说起和人动手,丁齐自己也没太多经验啊,但今天是在他的主场,用的就是他最擅长的方式。
芦居子不说话,却不时发出一声声低吼,就像疯了似的挥舞着长鞭,可是他被丁齐持棍的身影层层包围,左冲右突也无法脱困,虽然他也打灭了丁齐的好几道身影,但根本无法将对方真正绞杀,伤到丁齐的同时也使自己露出了破绽。
什么叫困兽之斗?看看此时的芦居子就明白了,他真的就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激斗中终于挨了一棍。这一棍穿透鞭影打在他的左腿膝盖弯上,令他单膝跪地。丁齐用的是脱手棍术,击中芦居子之后,这根长棍连同挥棍的身影一起消失。
单膝跪地的芦居子尤在顽抗,他已不求能战胜丁齐,但至少能打更多地伤到对方,能同归于尽是最好不过。但是破绽已露、元神已伤,随即第二根长棍打中了他的后背,紧接着更多的棍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丁齐今天终于过了一把瘾,平日想尽情施展种种手段也找不到对手陪练,普通人根本经不起他这么折腾,而自己人也不可能这么动手。
漫天鞭影消失,九节根恢复了原状仍紧紧握在芦居子的右手中,而衣衫褴褛的芦居子像条死狗般躺在地上。丁齐将长棍背于身后,踱步走到近前,低头道:“卢隐,你还有何遗言?”
卢隐就是芦居子的原名。芦居子仰面看着丁齐,突然挣扎道:“你、你,我知道了,你就是朱大福!”
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不禁后悔应该早些反应过来,自始至终都被丁齐误导了,或者说被自己心中固有的成见误导。朱大福的传说是真的,而丁齐就是朱大福,丁齐自称那朵莲花就是他亲手打造,方外秘法难道玄妙如斯?
丁齐很想说一句,其实方外门中人人都是朱大福,真要论个顺序的话,他恐怕只能排个朱二福,但是算了吧,芦居子都这样了,就不必再调侃了,他只是点头道:“尽管猜到,也未见聪明,你已经没机会说出去了。”
假如芦居子一开始就能反应过来,的确有机会把丁齐的秘密说出去,一道神念就能告诉在场所有人。可他当时只想着如何偷袭叶宗清,此刻真的是没有机会了,哪怕发送神念,在此心界中也只有丁齐一人。
而芦居子还是发送了一道神念,丁齐不禁怔住了,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芦居子眼中已失去了神采……
芦居子最后的遗言令丁齐很意外,居然是托付后事。芦居子将九节根留给了丁齐,并且传授了丁齐卢余洞秘法。他告诉丁齐,不希望卢余洞的传承在自己手中断绝,请求丁齐再找到传人将其继承下去。
竟将后事托付给杀自己的仇人,其中还包括卢余洞的传承,芦居子是怎么想的?许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眼前只有丁齐。他也不能让丁齐白帮忙,还告诉了丁齐很多事情,包括他与施良德合作的众多情况,以及如何招揽了游怀界众弟子。
芦居子所聚敛的私财,丁齐想取便可取,芦居子所收服的势力,丁齐想用便可用,这其中还包含了另一个方外世界游怀界的传承。虽不知游怀界在何处,但控界之宝游怀图以及游怀界秘法还掌握在宋苍河、孟三通那伙人手中,原本是要献给芦居子的。
芦居子最后告诉丁齐,自己还有一双儿女,他们是无辜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他希望丁齐能保他们平安,假如有可能的话,也将卢余洞的传承交给他们。
丁齐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但还没等他拒绝,芦居子就已经死了,发送了最后一道神念便油尽灯枯。丁齐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长棍一转变成了一把刀,看上去竟是冼皓的枯骨刀,只是没有刀鞘,顺手就给了芦居子一刀,大概是担心他还没死透吧。
这一切都在心界中发生,只有丁齐本人才清楚,而在其他人眼中,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情景。
芦居子将手中的莲花化为无数锋利的花瓣打向叶宗清,本人也飞身而起向其扑去……仿佛空间发生了折转,花瓣却飞向丁齐,又化为一朵莲花被丁齐伸手收去,芦居子飞扑的身形落地站稳后只跨出了一步。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大约有五米远。在场之人只要能看得见他们,这一瞬间都有种错觉,这两个人好像消失了,但又真真切切站在原地。错觉只是一瞬间,莲花消失在丁齐的手指上,丁齐就以这根手指向芦居子一指。
芦居子正圆睁怒目瞪着丁齐,目光突然暗淡下来,渐渐失去了神采,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他摔得太重了,竟然“摔碎”了,化为飞灰烟尘旋即飘散不见,竟连尸首都没留下来。
前排众人皆鸦雀无声,他们都被惊呆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啊,看上去丁齐只是伸手一指,居然就把芦居子给“指”死了,而且尸骨无存。
院子里有二百来人呢,也不可能全都站在前排,后面还有人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还真有反应快的,几秒钟之后便有人高喊道:“丁盟主威武!叶谷主威武!”
有第一个出声的,就有跟风相附的,高喊之声渐渐如雷响动。很多人仍在为刚才那一幕胆寒,但越是胆寒喊得就越大声。后面有人尽管没看清但也跟着喊了,抽空还询问身边的同伴,大家很快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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